下午,萧城兴果然来了d市,一家人没有耽搁,立即租了辆车,从d市,向着这条河流经的每一个城市出发。
他找的是爱人,萧城兴找的是女儿,都是心头最割舍不了的痛……
他们印了整整一后备箱的传单,上面印着妹妹的照片和特征,散发给沿河的住户,他们在每一个沿河小区苦苦向物业哀求,或者,一家一家地去敲门,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解释和拜托,拜托他们如果看到这样一个女子,一定打电话告知……
他们每途径一个城市,便会求助电视台,定下一个月的广告时间,播寻人启事……
每一个城市每条街最显目的广告位,必然也是这样一则寻人。不是每一个商家都肯把自己的广告位让出来,是萧伊庭不吃不喝地等在人家办公室门口,苦苦请求。
萧城兴每每看到此景,都会心痛得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看,这,哪里是他那飞扬跋扈骄傲自负的儿子?
没有人不被感动……
好些女人在听着萧伊庭哑着声音向她们请求的时候,都红了眼眶;
那些原本不愿意让出广告位的商人,最后也是唉声叹气地答应下来;
每经一地,当地相关部门,听了他们这一路找寻的经历,也是深深动容,于公于私,都答应帮他们仔细寻找……
这样揪着心寻找的日子,坚持了一个多月,竟然陪着支流一路汇入主流,再往前走,是要走到入海口吗?
稍稍理智的人,都会想清楚,再也不会有希望了,可是,萧城兴和姜渔晚没有劝说儿子停下来,知道他心里这个坎,只有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只有在亲身认识到没有希望的时候,才会在最痛的重创里跨过去……
那晚,萧伊庭登完最后一个广告,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姜渔晚看着他黯然神伤地离开,很是担心,也跟了上去,被萧城兴拦住,朝她轻轻摇头。孩子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冷静和思考,也许,就是现在了……
萧伊庭来到两条河的交汇处,坐在高高的河堤之上,看着河水汤汤,眼前浮现的,是那些听他说故事的不认识的人眼中呈现出来的难以置信,他们难以置信的,固然是他们一家人竟然真的如此傻傻地寻找了这么久,而更多的,则是,不信他们要找的人还能活在世上……
可是,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他从前不相信所谓的心灵感应,可是,如今的他,真的有着强烈的感觉,妹妹一定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无法解释这个感觉从何而来,或者,真如某种说法:心念之,故梦之,故以为之……
他在河岸上坐了整整一夜,就如数年前他孤身坐于洱海边上一样,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他,黯然神伤,只伤自己,毕竟,那一夜,孤单的是他,而她在另一盏灯光下拥有她的除夕繁华。而今,孤苦无依的她,会在哪里?受了伤的她又在哪里?在冰冷的河水里他都会生病,她那小身板难道不会吗?她总是那么清冷孤傲,坚强勇敢,可是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她小小的身板强大的内心里,也有一个脆弱的角落,在那个角落里,她也会怕痛,怕冷,怕孤单,这个角落,需要他去充实,需要他给她点亮一盏灯,需要他陪她说话,给她念课文……
她需要,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想明白她这个需要,才想明白高二那一个夜晚,她为什么要他给她读课文。可是,现在的她,怎么办?没有他在身边,她怎么办?
流水拍打着河岸,一声声,一秒秒,如计算着时间。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流逝过去,当太阳的金光从地平线四射而出时,他忽然想起她所说的,二哥,再去香山看一次日出吧……
他还欠她一日出呢……
不,他欠她的还有太多太多……
欠她一个婚礼,欠她描妆画眉,欠她永不分离的生活,欠她一辈子的相守,欠她一起,走到世界终结……
远方被太阳染红的云层逐步一片片扩大,他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冷,这样的日出,他在洱海边上就尝过一次滋味,他原以为,那是世间最冰冷的日出了,可是,他错了,彼时的冷,又如何能与当下相比?
难道,他这一生,再也感受不到日出的温暖了吗?香山那一幕,已成绝版……
他闭上眼来,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张照片,华美瑰丽的天幕下,他背着她,她回首嫣然一笑,那样一个笑容,惊艳了他整个人生,也垄断了他所有的时光……
妹妹……
心中低低地呼唤着,闭目臆想中,仿佛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随着那一轮红日从远山的轮廓中升起,金光闪闪中,正冲着他笑……
他知道这是幻觉,可明知是幻觉,他也不愿意睁眼,不敢睁眼,唯恐睁开眼,连这幻觉也不见了……
不远处,萧城兴和姜渔晚终于寻了来,瞧着这么一幕,都心痛不已,显然,儿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了……
两人走上去,轻轻叫他,“伊庭……”
他仍然闭了眼,没吭声……
“伊庭?”萧城兴又叫他。
他终于睁开眼来,双目通红通红的,突然朝着他俩一笑,“嘘,别出声,别吓走了妹妹……”
“……伊庭!”姜渔晚再也忍不住,上前抱着他,再次大哭。
就连萧城兴也不禁眼眶酸涩,看向另一边……
“伊庭!不要再坚持了!妹妹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你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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