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散乱一地,空气当中,满是一股浓郁的铁锈血腥之气,弥漫不散。
数十名身上溅着血迹的劲装大汉无声动手,迅速拖走挡在马前的尸体,清出一条路来,北堂戎渡骑在马上,轻轻一扯缰绳,座下的马儿便迈开四蹄,徐徐沿着清理出来的道路往前走,一路红色粘稠的液体粘在马蹄上,触目惊心。
还未临至大殿前,一群百余名内门弟子已手持兵器,怒吼着自殿内冲出,北堂戎渡停下马,右手微抬,顿时身后的弩弓队第一排跪下,第二批半跪,第三批不跪,三百弩弓齐发,连连射出,瞬时间箭雨铺天盖地,第一批箭雨才过,紧接着就是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连续倾泻而下,即使众人以兵器格挡,也仍然不能一直支持得住,不断有血肉沉闷的撕裂声响起,待到对方剩余的人已冒着箭雨冲至一定距离时,北堂戎渡冷哼一声,弩弓手立时后退,同时无数黑衣人潮水般自四周涌了过去,掩杀而上,顿时血光冲天。
……
软底牛皮长靴从容踏在地砖上,寂寂无声,北堂戎渡进到大殿中时,周围厮杀之声已渐渐静了下去,北堂戎渡袍角溅着点点猩红,黑发披垂,走向殿中上首位置,上面的镏金大椅旁倒毙着一具身穿华袍的尸体,一名灰衣男子垂手立在一边,手中的弯刀上有鲜血正缓缓往下滴坠,另一只手上,则托着一只攒金丝海兽水云纹的锦盒。
北堂戎渡扫了一眼已经毙命的永刖门掌门,淡淡道:“当初向你索要此物,你只一味推说不知,如今吾胜而为王,汝败而为贼,可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了罢。”说罢,端然坐下,自谷刑手里拿过盒子,轻轻打开。
盒内的黄绸上托着一方纯白无瑕,微光烁烁的玉玺,其方圆四寸,流光溢辉,上纽交五龙,巧夺天工,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旁缺一角,以黄金巧妙嵌补,正是当年王莽篡位,威逼孝元太后交出传国玉玺时,孝元气愤至极,一怒之下将玉玺掷在地上,摔坏一角所致,北堂戎渡细细端详着此物,在掌中把玩了一时,这才将其重新装回盒内,满意颔首道:“好宝贝,不枉我费这一番心力。”说罢,眼中生出一丝欣赏之意,看着旁边的谷刑道:“你做得很好,竟能得知这宝贝被收于永刖门当中……很好。”
谷刑垂手道:“永刖门有我教多年前安插的人手,前时机缘巧合,极偶然间得知此事,立时密报属下,属下暗中查明属实之后,便报与爷。”北堂戎渡抚摩着手里的锦盒,忽然淡淡一笑,轻声说道:“这件事,外祖母知道吗。”谷刑微微低首:“……属下只上报了爷。”北堂戎渡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神情悠然道:“哦?”
谷刑低下头去,缓缓说道:“……属下如今,只有一个主子,当初属下前往中原之前,教主便已然训示过,除了爷,属下不听命于任何其他人,包括教主。”他顿一顿,沉声继续道:“……包括堡主。”
北堂戎渡若有所思,忽然间笑了笑,说道:“在整个无遮堡中,没有其他真正强大的势力,包括我……整个无遮堡,只有一个人是主宰,那就是我父亲,这一点,你要记住。”
空气中有刺鼻的血腥气,谷刑面色平静,应了一声,不知自己是否领略到了北堂戎渡话中的真正意思,北堂戎渡将装有传国玉玺的锦盒拿在手中,看向殿外渐渐升起的朝阳,道:“好了,东西既然已经到手,那么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
《江湖实录*杀列篇*无遮堡》
……三月,永刖门以不明故,灭。
一百三十九. 桃花尽日随流水
北堂戎渡了结永刖门一事之后,便一路乘船顺水而下,途中见岸上桃花初开,新柳萌绿,已是春至,万物皆有生机勃勃之态,不禁也觉心中旷达,此时他站在船头,手中正把玩着那枚传国玉玺,手指轻轻摩挲过温润如脂的玉身,一时间不觉对身后的青衫男子笑道:“谷刑,你看这春日景致如画,我这一路回去,若不是还要尽早复命,只怕也忍不住先游玩一番了。”谷刑平静开口道:“爷说笑了,虽然爷如今青春正好,自是意气风发,及时享乐之年,但爷是做大事之人,又怎会放纵自身,因私废公。”
北堂戎渡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这么个死板板的性子,当真不可爱,不会讨主子喜欢。”他说着,忽然口风一转,点点头,转而淡然说道:“……不过,我还就是看重你这不逢迎的性子,虽不讨喜,却有用。”突然间又笑了笑,以训示的口吻娓娓言道:“但是呢,有些事情你得明白,以我如今的地位,难道当真非要每日事事躬亲么?其实哪怕我放纵一些,溺乐一些,这都不要紧,我最重要的,只是在大事上拿个主意,做出个决定就好,正经的事儿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我只需让那些人听我的话,把他们用得好,这就成了。”
谷刑微微躬身道:“……爷教训得是。”北堂戎渡不置可否,只将指尖徐徐滑过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一般,既而问道:“对了,上回我吩咐你的事情,将我指定的那些人一一安排下去,你如今,办得如何了?”谷刑闻言,不假思索地应道:“属下已经办妥。”说着,已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名册,双手递与北堂戎渡:“……只是其中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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