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近百年间商贸往来不知凡几,富庶难言,若攻下此城,自是得财货无数,只不过我刚刚见双方各以矢石互相攻击,城中守卫极为顽强,想来一时间还是能够守得固若金汤的,只怕咱们若要强攻,也是损伤不小。”
北堂尊越嘴角轻抿,眼底有寒意微现,淡淡道:“本座已在此围其十一日,城中但凡滚石、弓箭、沸水、滚油等物,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这群胡蛮,却还死扛着不降……”
话音未落,已将手上的一枚翡翠扳指狠狠碾断,面上浮出一丝凌厉笑容,冷声道:“既然如此,本座也懒得和他们再耗下去。”说罢,已朝外喝令道:“来人!传本座令,四方门主,速来帐中!”
片刻之后,四名身着甲胄之人鱼贯而入,进到帐内,俱垂手立于两侧,北堂尊越眼中闪过野兽一般锐利的光,冷然开口道:“……传令下去,自即时起,洗城一夜,除城中财货不得私藏外,女子,则任取之!”
此言一出,诸人面色微动,这分明就等于是允许屠城了,一旁北堂戎渡听到这话,立时微微皱眉,道:“屠城?若是如此,恐怕多少于我北堂氏名声有损。”北堂尊越听闻,不觉大笑道:“我儿,城中多为胡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过是杀些蛮子罢了,有何不可?至于说名声——”
北堂尊越以指尖轻敲扶手,淡淡道:“本座如今麾下精兵万千,此为势重;凡来依附伏降者,皆厚待之,此为宽恩;自起兵以来,严束部众,不曾掠夺伤我汉民,此为仁道;抗逐胡夷,此为大义……既是如此,本座又惧什么名声有损?眼下不过屠一城,且非我中原百姓,又能如何!”他说着,双目微微眯起,语气生寒:“传本座令,自即时起,哪怕敌方开城投降,本座亦不再受纳。”
北堂戎渡闻言,立时心念微转,道:“江山多娇,有能者居之,也罢,一介胡蛮,杀便杀了。”既是两军交战,他自然也不如何在意一城人的祸福,只微微躬身道:“父亲军令已决,无论对错,都由不得旁人置疑……方才是孩儿莽撞了。”北堂尊越笑了笑,道:“在本座面前,倒讲究这些。”
一时四方门主领命而去,北堂戎渡给北堂尊越倒了一碗茶,送到男人面前:“爹方才下令屠城,也是有杀鸡儆猴的意思罢,而且,还下令不再受降。”北堂尊越接过茶一口喝了,漫不经心地笑道:“若非如此,难道本座欲得一城一州,就必得大军强攻,折损人马无数?若当真如此,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本座虽麾下儿郎万千,却也不是这么耗费的,如此,本座便杀罢,凡遇抵抗,即行戮灭,杀得他们但凡见本座大军所向,则望风而降,不战而屈!”
北堂戎渡点一点头,道:“也是,不然这些人一见打不过,便马上降了,岂不是白白耗费我们的兵力?爹如今屠了这浑胶城,让天下人知道,一旦胆敢顽抗,便立时化为刀下之鬼!只有如此行事,才能让其他人看清楚,违抗我无遮堡者,究竟是什么下场。”说着,忽闻远处传来阵阵巨响,北堂戎渡循声朝外看去,口中喃喃道:“……开始了。”
一时间北堂戎渡重新穿上铠甲,父子二人出了大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策马至一处高台上,遥遥看向远处的浑胶城。
北堂尊越既已下令屠城,就意味着已不在乎城中是否完好,百姓是否保全,自然也就再无顾忌,先前一些没有用上的手段,此时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尽数拿了出来,没用多久,就见无数巨型投石机已全部排至,油火石弹等物,也已经准备妥当,须臾,只听一声令下,无数油弹对着城墙呼啸飞出,顿时城内城外浓烟冒窜,烈焰冲天而起,惨叫声,轰击声,不绝于耳。
此时夜色深浓,北堂戎渡骑在马上,遥看那在猛烈的打击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南面城墙,有夹裹着火焰的巨石砸落到城上,轰然之声不绝,似乎城破就在眼前,北堂戎渡眼见如此,不觉叹道:“倒是可惜了这么一座城。”旁边北堂尊越闻言,毫不动容,只拍一拍他的肩膀,道:“何惜之有?城没了,只要有人,就能再建,明年的这个时候,这里必然还是商队往来不绝,替本座聚敛大量财物。”北堂戎渡点头微笑,道:“不破不立……父亲说得很是。”
北堂戎渡说着,遥看夜色中火光冲天,叹了一声,一时间目光有些迷离,人生区区百年寒暑,为的究竟是什么?大丈夫平生手握万众生死,一言出而天下行,这样生杀予夺的感觉,天下虽大,几人能够?没有亲身经历过,任谁也无法想象那种滋味,也是前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或许,这才是不负此生了罢……北堂戎渡想着,心神似是已渐渐与眼前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所有纷乱的思绪,都已被他排出脑海之外,此时距离他转世重生已经十数载,经过这么多年,他已从一个初生的柔弱婴儿,成长为了一个驰骋战场,铁血冷酷的男子。
也就是此时,火光连天中,北堂戎渡忽然看见身旁的北堂尊越骑在马上,一身金甲威凛,雄姿英发,状若天神,当下不觉微微一笑,想起无论未来如何,这人总会在他身边,他会陪着他开创一个盛世,而那一日,或许就在眼前……思及至此,一时间心下安定,但笑不语。
正观望之际,忽听‘轰隆!’一声巨响,数颗巨石带着火焰,呼啸着砸在已经摇摇欲坠的南面城墙上,那墙再也抵受不住,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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