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阵,包子蒸好,送了上来,北堂戎渡吃了几个,一时想起初四便要随北堂尊越南下,便停筷对翠屏道:“我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没?父亲已经安排好京中之事,准备动身,等到初四,我就得跟父亲出巡了。”翠屏从宫人手里接过一盏浓汤,放到北堂戎渡面前,回道:“已经整理妥当了,只是不知道世子要带多少伺候的人去?虽说自有人服侍,却也总不如自己带去的人用着方便。”北堂戎渡想了想,说道:“也不用多少,你只挑三五个伶俐有眼色的太监,在我身边贴身打理一下内务就是了。”翠屏听了,便答应下来,心中略略转念,就已大概定下了几个人选。
不提余下两天青宫中有权贵往来拜年,官员络绎不绝,宴会流水也似,只说初四这一日,王都中有一件天下皆知的大事,便是汉王北堂尊越,登船南下。
……北堂戎渡身披貂氅,腰间束一条双环四合如意绦,站在船头,远望白茫茫的水面,此次北堂尊越出航南下,所乘的是五面桅杆巨帆的五牙旗舰楼船,主桅杆足有十二丈,载重量高达一千四百吨之重,直可搭载上万人之多,一般的楼船若是与其相撞,只要正面一下,就会受到重创,稍小一点的船只甚至都要直接沉没,且内部使用的是隔水舱设计,哪怕有局部位置因故进水,也不会下沉,周围更是有十二艘三牙楼船呈扇状围随而行,气魄逼人,尽显王者之势。
王舰在水上顺风航行,更是有水师在前面开路,北堂戎渡站在船头,负手凝视前方,一时间不由得踌躇满志。此次北堂氏沿海一路行来,南方各归附的世家门派无不纷纷组成浩大的船队向其靠拢,登船觐见,此时北堂尊越大势已成,虽还未化真龙,却也至少算得上半壁江山之主了,天地沉浮,舍我其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言之下,则天下英雄,莫不低头,在这个时代,杀人与被杀,征服与被征服,是永恒的主题,人人为利益不择手段,尔虞我诈,而如今,北堂氏力压天下群雄,昔日众多坐镇一方的巨擘大豪,也不过是区区手下败将,大丈夫立于世间,至此,方是平生不悔之愿。
其实当初的无遮堡在短短几年之内,就有这等局面,并非偶然,北堂氏不是根基浅薄的暴发户,一个不慎,就容易直接导致分崩离析,而是数百年传承发展下来的豪门巨擘,一些新兴势力容易遇到的大问题,比如内部各种势力间的盘根错节,各方牵制,以及军事上的整合精练,人才收罗等等,于北堂氏而言,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麾下精兵万千,民心安定,不但靠的是武力,同时也是声势,如此,以秋风之扫落叶之势,一举平荡北地,眼下又基本统一南北,力压群雄,且西面钟家亦将投靠,西处已不足为虑,将势力迅速扩展到如今的地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等到日后中原整合,天下之势已定,父亲就也该登基为帝,对外称君了……北堂戎渡立于船头,心下如是想着,一时间海风扑面,心中不由得大畅,那等手握天下大权,掌中翻云覆雨的无上快活纵意,又哪里是男女欢情,肉身表面之乐可以相比的?
彼时海风寒冷中又带着清爽的咸味儿,将北堂戎渡衣领上的绒毛吹得拂动不止,令人酥酥地痒,北堂戎渡见风有些大了,便走进了船内,回到自己房中。
偌大的室内点缀着几个小盆景,又有一架古香古色的紫檀透雕大照屏,布置得湟贵中亦不失雅致,地上放着烧有银炭的五蛟穿海大火盆,将室内烤得热乎乎的,暖如六月明夏,北堂戎渡捏了一把香料扔进里面,顿时就见一股袅娜的白烟升起,随即便缓缓四散开去,香溢满室。
玉盘里放着几只橙红的橘子,北堂戎渡拿起一个,在手里慢慢剥着,既而尝了一瓣,觉得太甜,于是便只吃了半个,对一旁服侍的内监道:“我记得前天有慕容家贡了一些武陵剑兰茶上船,去叫人泡一壶来。”内监忙垂手应了,出门吩咐下去,过了一时,一个美貌侍女用金漆托盘端了热茶与搭配的小食进来,放在北堂戎渡身边的高脚小几上,素手轻轻斟满一盏香茶奉上,北堂戎渡接过,吹一吹热气,便低头去抿。
双唇刚一触上杯沿,北堂戎渡却忽然停下了,他抬起头,唇边已含出了锐利之意,眼睛眯成微狭之态,看向身旁那名侍女,神态温和中隐有锋芒,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髻上挽着玉簪,生得秀美动人,黛眉含春,她听了北堂戎渡的问话,脸色微微一变,忙俯首道:“奴婢贱名,怎敢污了世子尊耳……”北堂戎渡笑了笑,用指尖拨了一下衣襟上的玛瑙纽子,既而却伸手轻轻摸上了女子娇嫩的脸颊,道:“模样倒还不错……”侍女感觉到少年修长的手指在肌肤上游移,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北堂戎渡却只是继续轻笑道:“‘怎敢污了世子尊耳’……哈,那么,你又怎么敢在我面前做手脚?!”
北堂戎渡说到这里,语气陡然森冷无已,同时一扬手,就将那杯热茶整个儿泼在了那少女的脸上,只听女子一声尖叫,面上的肌肤顿时被烫得微微发红,北堂戎渡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厉声喝道:“贱婢,竟敢下毒谋害我!”
此时室中在侧伺候的几个太监已经反应过来,如饿虎扑羊一般,立即就将那侍女死死按住,北堂戎渡冷笑几声,用靴尖微微勾起对方的下巴,道:“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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