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但笑不语,只是舒展开了眉头,与青年并肩靠坐在一起,彼时室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自然便安静了下来,只听见炭盆里的银炭偶尔的‘哔剥’声与窗外的风声相互应和,让人听了只觉得安心平稳,沈韩烟一面口中与北堂戎渡说笑着,一面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摩着北堂戎渡墨色柔软的发梢,累珠刺银线的天蓝色广袖从炕上静静垂下,顿了顿,方说道:“……你今天才回来,且先歇着罢。”北堂戎渡闻言,略动了动身子,偏过头去看向旁边的沈韩烟,既而微微一笑,伸出手将青年散落在耳边的几缕发丝掖到了耳后,说道:“……眼下有些饿了,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叫他们随意弄几个菜,再煮些粥。”
沈韩烟听他这样说,便让人简单整治了几样小菜来,不一时东西送上,放下小炕桌,北堂戎渡见原来是一盅胭脂红香米粥,并四碟精致小菜,热气腾腾的一盆汤,但却无非是笋丝豆腐之类清淡的东西,一丝荤的也没有,他近来不曾吃过饭,每日只以汤水之流果腹,如今觉得伤势差不多好了,便只想着今日开开荤,眼下见菜色寡淡,便笑着道:“你怎么倒把我当和尚喂了。”沈韩烟动手替北堂戎渡盛了粥,说道:“病时宜清淡,虽说你身子如今也见好了,但还是多吃些粥饭素菜,清一清才妥当,明日再随意不迟。”北堂戎渡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随意吃了一些,由于他多日不曾有粒米入腹,因此现下即便是清淡饭菜,却也吃得十分香甜。
一时北堂戎渡用罢了饭,又拿了一杯茶漱口,随后将茶水吐到地下放着的珐琅缠枝唾盂里,沈韩烟在一旁见了,伸手端过一盏蜂蜜水送到北堂戎渡的嘴边,北堂戎渡凑上去自然而然地张口,喝了小半盅,既而朝后歪在炕上堆着的洒金线弹花蟒枕上,与沈韩烟一起闲闲说着话。
两人淡淡笑谈间,沈韩烟却忽然想起了一事,觉得应该与北堂戎渡略说一说,只是却又不知道现在就这么提及,是否有些不太妥当,北堂戎渡眼尖,一时见沈韩烟似乎神色有异,便知道青年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因此心下不由得略觉疑惑,便主动问道:“……韩烟,怎么,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沈韩烟听了,一手拈着旁边供在瓶中的红梅,薄艳彤莹的花朵十分嫣红可爱,衬得青年的容色越发清圜,只道:“北堂,方才露儿过来,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北堂戎渡听对方谈起北堂佳期,不免多打起一分精神,眉间含笑,点了点头道:“……哦,什么事?”沈韩烟拿过一条薄毯给北堂戎渡盖在腿上,道:“其实若是当真说起来,未免有些早了,算是我想得太远,但总归不是一桩小事……北堂,你看着露儿如今已经有些懂事了,再过得几年,也算是出落成小姑娘了,她日后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北堂戎渡听得原来竟是这么个事情,不由得略略愣了一会儿,忽而却又笑了起来,用手拍一拍沈韩烟的肩膀,笑着哂道:“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原来竟然是这个……你呀,也想得太远了点儿罢,佳期眼下不过才将将三岁,哪里就要谈起这个了?还早着呢,不好贸贸然订亲,等她渐渐大了些,看她的心思,再说也不迟。”这话说完,不觉又是笑着将右臂枕在了脑后,看着沈韩烟道:“虽然说父母要为子女计较长远,但也不是你这么个计较法,未免太心急些。”沈韩烟在他身前坐了,笑道:“你我皆是男子,自然是没什么,在这些事上并不打紧,这世间的男子在立业之后再成家是很寻常的事,年纪大些都无妨,拖一拖也没什么,但女子却是不同,年纪略大些便不太好,露儿虽说是生母早逝,位份也低微了些,只是一个妾室,但……”
北堂戎渡听到这里,却是马上打断了沈韩烟说了半截的话,微微变了脸色,冷声问道:“……怎么,莫非有谁大胆在佳期面前嚼了舌头不成,说些有的没的?还是说什么人瞅着她是妾养的,就敢怠慢了孩子去?若有这等包了胆子的奴才,趁早一发捆起来,统统给我杖毙了干净!”沈韩烟见北堂戎渡动了火儿,忙安抚道:“还没听完话你就急起来,什么脾气!这宫里哪里有这么大胆的奴才,敢拿这个胡说,不要命了不成?露儿是你亲生的骨肉,王上的长孙女,谁敢小瞧了她……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虽然她生母早逝,位份也低微了些,只是一个妾室,但如今她既是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有你我疼爱,自然就是金尊玉贵的,婚事万万不能马虎,总得挑了一等一的男子相配才好。”北堂戎渡听了,这才舒了脸色,点头道:“这是自然。”
沈韩烟见北堂戎渡这等反应,便又拣了些不要紧的话与他随便说了几句,既而沉吟了一时,才徐徐说道:“……别的先不说了,北堂,我只问你一件事情,牧大人家中……你觉得可好?”
“……嗯?”北堂戎渡原本是一笑而罢的,但此时听得沈韩烟没头没脑地有了这么一说,心中倒也是有些生出了疑惑之意,抬眼说道:“他家自然是不错的,既是亲戚,又是知事有筹谋的,不然我又岂会与牧府往来亲近?……不过,这会儿你忽然问起这个,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出来?”沈韩烟也不好将事情立时和盘托出,只略提了提,道:“牧将军如今是青宫属官,时常在的,近来我见他似乎待露儿很好,经常在不当值的时候,带些孩子喜欢的精巧玩意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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