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却又灼灼亮得可怕,这双眸子原本纯净得好似泉水,透明得宛若空气,看不到任何杂质,也从中找不到丝毫肮脏的东西,但此刻,却幽深得探不到底。
北堂戎渡的双手在裤子里开始变得不住地颤抖,他微微别着头,手指继续往上摸去,最终摸到了一把小巧的金锁,北堂戎渡的手指紧紧捏住这把锁,指尖抚过光滑的表面,在这个时候,北堂戎渡忽然有一种很想闭上眼睛,很想要哭泣的感觉,他没有理由让自己忽略这件东西,无法不去介意北堂尊越将这个耻辱的象征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这种行为,这样的残忍与无情,他一生都不会忘记……手指感受着指间那把金锁的鲜明存在感,北堂戎渡脸上僵硬许久的肌肉忽然慢慢柔软了下去,最终恢复了原样,并且在嘴角弯出了一个分辨不清的微笑,他知道,从今天晚上开始,从北堂尊越亲手将这件物事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只是想要重新抓回北堂尊越的感情的那个人了,身上遭受过的耻辱没有那么容易洗净,这个东西拿下去很简单,但拿不下心底的那把枷锁,无论是因为怨恨还是痴爱,将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一个样子蜕变成另一个样子,竟然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一把锁。
北堂戎渡蜷缩在被窝里,一声也不吭,他并不是愤怒,因为即便是怒气滔天,可是只要情绪发作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有足够的余地去逐渐冷静下来,但羞辱却是一种十分奇特的东西,决不仅仅只是一种表面上的情绪,事实上,它就如同一株诡异的植物,深深扎根在人心最阴暗的角落里,一点一滴地蚕食着自尊……北堂戎渡心头的屈辱感不断翻腾,然后化作一丝丝滚烫的水气,融进本来就一直湿润着的双目,蒙在眼珠表面,汇成两行冰冷的泪意。
--花看半开,酒饮微醺,若即若离,似远还近。即是说赏花的最佳时刻是含苞待放之时,喝酒则是在半醉之际才感觉最妙,凡事只达七八分处,才是最好最合适的,如果太足太满,则往往就适得其反,如此,若是情意过于深重,就再也不能进退从容,也不会保持全然的理智,就好象北堂尊越,在情爱面前,其实已经是一个冷静的疯子了,无论他先前表现得多么温柔包容,但构建他血与肉的因子里,却还是藏着疯狂的本性,至于北堂戎渡自己,又何尝不是?
殿中极轻薄的纱幕忽然无风自动,浅青色近乎透明的芙蓉花纱幕微微拂动着,如同风皱春水一般,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淡淡的灯光投在上面,在光滑的地面间照出一片长长的黑色影子,那人站在素帏旁,一身锦衣裹住强健的身体,青丝流水般从脸侧两边垂下,眼角fēng_liú,那模样看着就不会是情深的人,可是世事却又那么无常,谁又能够说得准呢,从金色眼眸深处透出来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榻上那个面朝床内,正缩成一团的人,眼神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看不分明,只有点点深沉倒映在里面,未几,终于暗暗叹息一声,走到榻前,高大的身子弯了下去,将手臂伸出,语气如同从前那样低沉而温柔:“……怎么了?”
北堂戎渡只听见几下极轻微的衣料窸窣声响,随即腰上一沉,一双有力的手已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自己,北堂戎渡很清楚地看见那袖口处露出了两只修长的手,右面的大拇指上有绿莹莹的翡翠扳指,在灯光下幽碧如鬼火,那怀抱很温暖,再熟悉不过,虽然抱得很紧,但很有分寸,给身上带来的压力并不大,肌肉结实的手臂极为从容地将自己围了起来。北堂戎渡的眼皮有些颤抖,鼻子里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是属于身后那个男人的气息,明明那个人是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可是北堂戎渡却忽然放纵自己软弱了一瞬,委屈地流出泪来,在那双手搂上自己腰身的同时,所有的强硬与不甘都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这一刻的温暖彻底淹没,那个人抱着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手上,因此把手臂收得更紧,北堂戎渡的眼泪不听使唤地从眼角滚出,只觉得对方的怀抱很紧,心脏像是快要裂开了一样,难受得只想将它从胸腔里拽出,身后那人的长发垂在他的颈间,软软的触感和香气如此清晰……为什么这个人在离开之后,还要再转身回来?在自己最绝望最愤慨的时候,偏偏又要注入些许温柔,让整个人上不上,下不下,既不能完全恨透了,死心了,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他是故意的吗,是故意把人残忍地逼疯践踏,然后又抱在怀里轻怜蜜爱地呵护?
--这个人就是一杯毒药,明知道喝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可偏偏,却还会那样地甘之如饴……
北堂尊越弯着腰,自身后抱着蜷缩的北堂戎渡,和他一起静静地在光线中维持着一开始时的姿势,掉在手上的水滴还在一颗一颗地溅落,掉得很慢,却又仿佛不可停止,北堂尊越感受着透过衣裳传来的淡淡温度,叹息的声音从唇齿间低低逸出:“难道你不知道,朕还是担心你,不愿意与你分开,哪怕仅仅只是一会儿,也会让朕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北堂尊越把北堂戎渡肩上的头发用牙齿衔开,然后就对着这个人的耳朵,一字一字地道:“朕喜欢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这么抱着你,你说,这要怎么办呢?戎渡?……还是现在好,现在这里除了你和朕以外,什么别的人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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