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孤而言,重要性虽然是不言而喻的,但说到底,也还只是壳子,只是一具皮囊,既然真的保不住了,那也没有办法,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更重要的是,那个只是一个骨肉做成的壳子而已,并不是她本人,不是的。”北堂戎渡这样徐徐说着,就仿佛说的是一件其他的什么事情一般,沈韩烟看着他这么一副平静的淡淡神情,心中却是有些迷茫,也有些疑惑,北堂戎渡这么波澜不动的样子,让他有点不敢相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北堂迦在北堂戎渡心中的地位,他甚至还曾经无意中窥破了北堂戎渡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知道北堂戎渡暗暗爱慕着亲生母亲,因此他几乎不相信北堂戎渡此刻表露出来的,是真实的情绪……北堂戎渡却是微微转过了脸,望向青年,道:“……怎么这样看孤?”沈韩烟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北堂,你……不生气?夫人的遗体,夫人……”说话间,当年北堂迦死后,幼小的北堂戎渡站在遗体前的表情,经过了这么多年,沈韩烟却还是觉得仿佛就在眼前,清晰可见,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沈韩烟忽然就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惆怅,他轻声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勃然大怒,甚至伤心之极,可是……”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如此淡泊平静的模样,如此平缓没有多少起伏的语气,仿佛那个已经装在玉坛当中的女子并不是他深爱的母亲,他一直牵挂在心,念念不忘的女人。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沈韩烟还记得当时北堂戎渡对北堂迦的维护,那些笑容,那些温馨的场面,那些关切保护的举动,都曾经让人羡慕不已,他都清楚地记得,然而此时亲眼看到的这一切,却让沈韩烟有些疑惑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模样还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从前的那个人没错,但那一颗心,却好象已经哪里改变了…… 北堂戎渡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便说道:“怎么,韩烟,你是不是觉得,孤的反应很奇怪?甚至是……冷漠?”沈韩烟不语,北堂戎渡见状,将手拢在袖中,声音静静地道:“韩烟,我辈中人,并不是普通百姓,当然,我们还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但是,却不能再以普通人的眼光来作为衡量你我这样人的标准。”北堂戎渡说到这里,一只胳膊不经意蹭过腰间,隔着衣服碰到了一个硬实的金属块状物,北堂戎渡当即顿了顿,然后才微偏了一下视线,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总要看得淡一些,一个人如果坐到孤这样的位置,他的心性就总是要变的,许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再动摇他的心志。”
北堂戎渡说出来的这些话,听在沈韩烟耳中,说不出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青年静静看着北堂戎渡,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才好,又或者什么也不说最好?其实他在理智上完全认同北堂戎渡的说法,但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落寞,北堂戎渡曾经那样真挚的感情,如今却可以以平常心去对待,自己深爱的这个人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沈韩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心底有某种不可名说的轻微刺痛,然后走到了北堂戎渡的身旁,伸手轻抚着北堂戎渡精致的眉目,低声道:“北堂,时间是很奇怪的东西,能改变很多事情,也会剥夺在你眼中淡去、但在我眼中却是珍贵无比的宝物,北堂,有时候我真的害怕你会渐渐不在乎曾经的一些感情,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或许你说得对,我辈中人已不是碌碌凡人,可是无论时光怎样流逝,我却还是无法舍得将那些属于普通人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舍弃……”
青年的语气淡淡的,可其中却有一丝捉摸不到的怅然,北堂戎渡微微抬眼,正对上了一双黑水银般的剔透眸子,那里面仿佛落满了星辰,却又似有若无地蒙上了一层对于前方未知事物的恐惧,但无论如何,也依然掩不住那种与生俱来的美丽,北堂戎渡动了动唇,刚要说些什么,沈韩烟却已经用白皙的食指轻轻压了一下他的嘴唇,示意他先听自己说下去:“……北堂,你告诉我,你有过什么遗憾,什么抛舍不下的东西吗?”北堂戎渡闻言顿了顿,然后轻吐出一口气,依稀说道: “有……”沈韩烟听了,没有继续问他那些究竟是什么,只微微一笑,深深凝视着北堂戎渡丰秀绝伦的面容,道:“我也有……北堂,也许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可是,我却还是永远不会忘记,在很久以前,你和我为了练暗器的准头,拿着弹弓打水鸟,我们骑着马在草地上奔驰,在小溪里戏水,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常常在下午跟你一起坐在葡萄架下面打盹儿,周围的鸟唧唧喳喳地叫……直到现在,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等到我以后老了,病了,记性不再好了,这些记忆也永远都不会消失在时间当中,一去不回。”
周围静悄悄的,一瞬间,北堂戎渡心神摇动,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的眼睛如此清亮,如此透澈,流露着毫无掩饰的情绪,在十几年后的今天,还是与当年第一次相见之际一模一样,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冥冥之中,从指间流失的永不再有,自己不再完全是当初的那个俊秀男孩,那个会抱着沈韩烟嬉闹的北堂戎渡了,改变的已经永远改变,不变的也永远不变,命运之莫测,不过如此,一种无可描绘的感觉淡淡袭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命当中一件值得保存和纪念的礼物,不知为什么,看着面前沈韩烟清俊如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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