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久等了的样子。
柳晨曦有五天没有见到他。
“吃完饭,跟我去沪西。”柳彦杰和柳晨曦说话,眼睛却专注着手上的申报。
“去干什么?”
“看你想看的。”
“华丹医院?”
“对。”
“你准备把它还给我?”
柳彦杰放下报纸。“只是去看看。”
柳晨曦一边吃饭一边想柳彦杰的话。柳彦杰是个精明人,不会轻易还出自己要的东西。柳晨曦知道,他一定又在盘算什么。
出门前,柳晨曦见柳彦杰取了把勃朗宁手枪。上海只是表面太平。租界内也常发生暗杀事件,沪西更是枪击、暗杀肆虐的地方。为了安全,柳彦杰加派了保镖。他很谨慎,柳晨曦想,今晚柳彦杰是认真的。
看到今天开车的是老胡,柳晨曦倒是没有想到。他的神情引起柳彦杰的注意。柳彦杰告诉他,虽然陈琦经常在自己身边,但只要得空就会去帮老胡的忙。陈琦相中了老胡的小女儿,准备明年和她结婚。
“陈琦要做老胡的上门女婿。”柳彦杰在柳晨曦耳边说。陈琦很早就没了父母,小时候跟着码头工人混饭吃,后来被对中年夫妇收做了儿子。养父母去世后,他靠自己本事进了柳家做事。老胡的小女儿有时会借着找老胡到柳家的佣人房坐坐,一来二去认识了陈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相好了。“老胡以后能有个盼头。”柳彦杰说。
车开出租界,很快驶入被上海民众称作歹土的沪西。
劳勃生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毫不逊色于租界中的静安寺路。沿街商铺自搭的生意蓬,挂满一长串高亮的电灯泡,在这些各式各样名字的小菜馆里同样食客满座。巷口一家挨一家招牌上写着“黄金屋”、“香艳楼”、“烟云窟”之类,名堂十足,都是些赌窝、妓院、鸦片馆,进出的人却是络绎不绝。招揽皮肉生意的(妓)女们穿着开衩极高的艳色旗袍,露出一大截白肉,或斜倚着电线杆,或靠在门柱前。她们抹着鲜红的唇膏和指甲油,手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从嘴里吐出一圈圈烟雾,不少还会主动将胸脯贴上去,诱惑着走过的路人。
人民抵死的战争只存在远方或停留在报纸上,沪西只生活着一群混混噩噩的人。
下了车,柳晨曦跟着前方的柳彦杰,走在灯光璀璨的劳勃生路上。远处巍然屹立的大自鸣钟,响起半时钟声,悠远又沉重。或许仅有它尚记得曾经的硝烟和抵抗。
到处是被老烟熏得昏黄的灯光,走过的人不无是麻木的表情,他们过着糜烂的生活,淡漠,不留一点战火的痕迹。走过推酒划拳的温柔乡,是栋三层楼的大型洋房。
门顶中央安着的金字招牌。充斥着水烟味道的长廊,钱币碰撞声与男女嬉笑的交织,压抑在柳晨曦胸口的已不再是愤怒而是无力的惆怅。
“我带你进去。”柳彦杰没有回头。
柳晨曦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半年前改的,轮盘赌台3张,赌厅22间,有扑克、沙蟹、牌九、麻将、骰宝。也有中西餐厅、茶点室,名烟名酒,虽然没(妓)女,但有漂亮的女招待。就像你看到的,生意很不错。”柳彦杰说。他和场子里的手下打招呼,偶尔,会回首看柳晨曦一眼。“最近想再开几个特别室,供那些军政头目用。”
阿冠带着四五个身穿黑西服的伙计,匆匆从二楼走下,来到柳彦杰跟前。“柳老板。”
“这是大少爷。”柳彦杰指着柳晨曦对阿冠说。
阿冠恭敬地向柳晨曦道:“大少爷好。”
阿冠身后的伙计们也纷纷道:“大少爷好。”
柳晨曦向他们点头。
柳彦杰将他带到一排吃角子老虎机前,颇有些开玩笑道:“这只要丢几个角币。要不要试试手气?”
柳晨曦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他处。
“到楼上去。”柳彦杰拉住他。
二楼通向三楼的过道转角,贴着一张“宾客止步”的告示。柳晨曦随他上了三楼。三楼没有做生意,静得空荡荡的。柳彦杰让陈琦打开一道门,柳晨曦闻到一阵味道,很淡,但十分熟悉。开了灯,柳晨曦看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仪器,都用暗灰色的麻布遮着。是医疗用具。
“你回来后,我们也没像样的说过几句话,”柳彦杰在椅子上坐下,说,“我们是应该好好聊聊。”柳彦杰问他:“会喝酒吗?”
“会。”柳晨曦仔细摸索着放在房间里的仪器。
“陈琦,替大少爷到楼下拿朗姆酒上来。”柳彦杰吩咐。
陈琦出去时,带上了门。
“早几年的话,说不定我会把它们都卖掉,”柳彦杰指了指那些器具,“不过,现在不缺这个钱。而且这些东西在上海也卖不出什么价。”
柳晨曦转过身,看到他说话时的表情是很坦然的。柳彦杰是个商人,他没有学生时的激情。
“原来在这里做事的人去了哪儿?”柳晨曦问。他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战后不少人就逃进了租界,这里维持很困难。剩下一些人,柳家给了他们点钱,也都遣散了,”柳彦杰道,“空置两年后,我接手了这里。”
“空置时候,也是你在看管这个地方。”
“那时是看管,现在是接手。”
“你没有得到我的同意。”
“你不可能同意,你根本不会做生意。沪西,要得不是像你这样的读书人,而是我这样的生意人。”柳彦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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