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言!”他倒下前听见秦容顾喊了自己一声,模模糊糊看见了跑过来的秦容顾和周含。
若在去向鹤宫之前,他是真真切切的喜欢着秦容顾的,他求的很少,只觉得秦容顾若能记住一点他的好也就够了。可兜兜转转,秦容顾也不过物尽其用想利用他一把,甚至是性命的代价——就算最后反悔了,也终于是有过这样的心思。
苦瓜籽
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
周涵芝爬到了东渠桥桥边的树上看书,浮烟在树底下吃果子。秦容顾在屋子里没找见他,在园子里绕了半天看见浮烟才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下来吗?”他仰头从葵瓣瓠盘中拿了个金铃子递给周涵芝,周涵芝朝秦容顾扔了几片叶子然后才接了。
“不想下去。这是月前给你种的,你说没吃过变黄了的苦瓜。我小时候没少吃,其实不稀罕这个。”他说着掰开瓜捏了几个红色的瓜籽放到了嘴里,瓜籽上一层红肉滑且微甜。
周尚书的府中好东西不算少,周涵芝住在角落里却吃不到,会爬树还是因为独居院中有桃树。夏天程伯帮着他搭了竹架再种几棵苦瓜,黄花开败长出青绿褶皱的瓜,一日日过去青白发绿的颜色转成桔金,掰开就有裹了红肉的籽。他也种过葡萄,不过没活;种了枣树,小小一棵刚长叶就死了。
他把剩下的一半金铃子给了秦容顾,秦容顾含了一颗籽。
“涵芝什么时候才想下来?”秦容顾吐了籽笑笑,“料弘文馆里那几位也没想到你竟歇在树上。”
周涵芝深吸了口气从树上跳下来,前几日摔倒磕伤了膝盖,跳到地上腿一软险些摔倒,秦容顾赶忙搀住他。
“我不想去弘文馆,只想歇着。”
“不想去就不去,我又没要你去。”
“容顾……”周涵芝蹲在水边看着池子,想了半天继续道,“如今只有一个鹿里侯,你觉得他如何。”
“他不安分,我不想留着他。”秦容顾敲敲他的脑袋,“我皇祖母有三个儿子,大皇叔先她一步病死。她老了念旧,留下这个看着恭顺的皇叔。可我听鹿里侯说自己一生精忠报国,却寸步难行。没人刻意给他使绊子,我也是。自他之后,大概再无侯位,容懋会一直待在王都。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知道,”周涵芝向水里投了枚石子,“不然不会带我去向鹤宫。去了向鹤宫,看到天欲雨也不会再往紫藤花底下走。玛瑙佩很好看吧,焦明神鸟住在南边,鹿里的小咸池边上。”
“你既然知道,”秦容顾背着手站在周涵芝身后,阵阵微风吹过去,发丝掠过脸颊,“很抱歉,我最后也不忍心让你为我挡一剑。虽然知道你无性命之忧,还是……觉得愧疚。是我错了。”
“嗯。”周涵芝站起身看着秦容顾,“刚才你能告诉我,我很高兴。”
秦容顾环住周涵芝的腰,周涵芝轻轻抱住他道:“没什么好愧疚的,你我都不要记在心上了。”
周涵芝很清楚,秦容顾会觉得愧疚的,不只有这一件事。
“给你一样东西,当是赔你的桃树。你让我把它挪过来,我却把它挪死了。”秦容顾捂着他的眼把玉佩塞到了他的手中,“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母亲的东西要收好,玛瑙佩改日我替你扔了。”
“……”
“要不再给你个好机会,让你亲我好不好?”
“才不用。”周涵芝笑了,“你想得倒好,怎么不让我推你一把?”
“那你推吧,”秦容顾伸开胳膊,“浮烟照雨不用急着捞我。”
周涵芝果真推了他一把,却又一使劲拽住了他,踉跄几步把他抱在了怀里。
“哈哈哈哈哈,涵芝你这又是何必!”秦容顾站直身子笑他,周涵芝斜了他一眼过桥走了。
第二日清早秦容顾刚走,周涵芝就起了,去书房中折腾半天找出了一摞书。浮烟在院子里浇水,周涵芝没要他帮忙,自己拿着书慢悠悠走去了弘文馆。
走到弘文馆附近时碰见了郑琰,郑琰对他一笑抱过了他手中的书,顺便在他袖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羡言今日气色不好,不舒服就再歇一歇,何必为了几本书还跑过来。”郑琰道,顺便喊了一声走过来的董判士。
“啧啧,今日你倒是来得早。”董判士看着他道,“羡言今儿来了?”
“董判士早。我还是不舒服,先走了。”说罢不待董判士说什么匆匆折了回去。
“董大人……我一会再去……”郑琰说了几句跟上他。
周涵芝步幅徐徐,天很舒服,颜色澄亮瓦蓝,不似他的心境。
冉冉云
郑琰抱着书急匆匆跟在周涵芝身后拽住了他,周涵芝背对着郑琰站在巷口。
“羡言,我还未用早食,我和董判士说了。我想你也是……不如,一起。那天我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周涵芝转身拽下他的手轻蔑一笑,郑琰心凉了半截,却又听周涵芝“嗯”了一声。
“我等你是因为你答应给我的东西还没讲给我怎么用,早食不必了,你自己去吃就好。”
郑琰抬眼看着他,周涵芝神色如常,“有什么不妥吗?”
郑琰单手抱书,手却微微颤抖着,“瓶中的药……三天,过时即醒,我尽力……帮你离开。”
“你亲自试过?知道三天后还可以醒过来。”周涵芝语调讥讽,郑琰颓然摇了摇头。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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