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甚至盖过了水流声。
楚凝抿紧嘴,担心地看着他,嘴角的凹陷,像是一个无底洞。
他上前,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沈笑,却被沈笑挥手打掉,“啪”的声音不大,却极狠。
楚凝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忘了该有的所有反应,既没有出口解释,也没有死缠烂打。
沈笑看他这样,咬了咬下唇,狠下心道:“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笑笑——”
沈笑挥手打断楚凝——他现在不能让楚凝说一句话,也不能看着他,不然,他绝对又会心软。
“我今晚就不跟你睡了。”沈笑看着水龙头说话,抬头就是镜子。
他看见镜子里的楚凝猛地瞪大了眼睛,上前想要拉他的手,于是他转了个身,无声地拒绝楚凝的任何接触,“我不会乱走,就在叶谭暄房里睡,你可以放心。”
“至于林洛的事——我会告诉你的,你别急,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照片的事只是意外。”
楚凝还想说什么,沈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侧身,“你先出去吧。”
楚凝抿了抿唇,固执地看着沈笑,没有动作。
沈笑只能再重复一遍以示他没有在开玩笑,“你出去。”
楚凝叹了口气,又看了他一眼,终于改变方向出去。
“你在这儿呆着,我去给你找衣服。”
沈笑烦躁地抬头想说不要管我,楚凝却早已不见人影,狠狠吐了口气,走到洗手台前,接了水,湿了脸,用力狠狠搓着,像是要把脸上这层皮搓掉似的,半响,泄气地放下手,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伸手用力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盖在镜面之上,落在睫毛之上,模糊了镜像,也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了。
“沈、沈导——”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叫唤。
“程橙澄?你来干什么?”沈笑站直身体,慢条斯理地理顺自己的头发,好像刚刚失态的根本不是他,“这里有分男女洗手间的。”
“不、不是,”程橙澄手脚发抖,从背包摸出一件t恤衫,双手捧着高举头上,表情惶恐,“楚、楚天王让我、来给你送、送衣服。”
沈笑动作一顿,随即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他怎么不自己来送?”
“他说,沈导看到他、会不高兴。”
沈笑哼笑一声,喜怒不明。
程橙澄脚尖一缩,差点把持不住跑出去,但想到楚凝的嘱咐,便又道:“沈导赶紧把衣服换上吧,不然要感冒的。”
“这话也是他交代你说的?”沈笑问着,一边走过来,手指陷进发际,轻轻甩动,带着水珠也在四周甩着。
“是。”
沈笑在程橙澄面前站定,从程橙澄手中拿走t恤衫,“那就麻烦你帮我谢谢他了。”
程橙澄虽不明白沈导和楚天王目前是个什么状态,但还是点头表示明白,讪讪笑着,“那您换着,我先出去了。”
“嗯。”沈笑不轻不重地应着。
沈笑出去之后,对于他在洗手间超过半个小时的行为,以及突然换了件衣服的事情,大家都明智地选择“我见看看不说话”的态度。
沈笑就是笑笑不说话,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大家都觉得心里有只小猫的挠着,不轻不重的,偏偏却格外地挠人。
沈笑在离椅子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扬手将湿透了的衬衫扔到了椅上,扯着刚换上衣服的领子,微微佝偻着腰亦步亦趋,莫名地,有点鬼畜的味道。他自己也在椅上坐下,意思不在意屁股下湿答答的衣服会不会把裤子染湿(因为已经湿了),翘着二郎腿,下巴一扬,道:“你们都很闲?不用干活的吗?我们刚刚才拍了一条对吧?”
众人顿时如梦初醒,做马蜂状散开,各回各的岗位,各干各的活。
沈笑冷哼一声,表情倨傲,“都是群笨马,不打不会走,切。”
接下来是正常的拍摄。
沈笑很正常,同样在片场肆无忌惮,逮着谁骂谁,唾沫横飞,从来不懂手下留情和怜花惜玉,楚凝被骂得瞳孔一缩,韩音漓被骂得泪眼婆娑,就连群演都难以幸免,如果非要说点不正常的,也就是今天下午的沈笑格外地一视同仁,就连以往并不怎么恶言相向的安均浅,也被骂得挺惨,安均浅笑得花枝乱颤,看沈导的眼神“很温柔”。
楚凝也很正常,同样冷若冰霜难以接近,除了演戏的时候绝对不会主动说话,在台上还会对安宁和颜悦色一下台就翻脸不认人,盯着韩音漓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倒是程橙澄有跟他说了几句话,那时楚凝的表情还挺精彩的,如果非要说点不正常的,也就是今天下午的楚凝演技很好,很少招沈导的骂,而且,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所谓形象的重要性,坚持着没有跟沈导有任何亲密的接触。
其实这都是好事来着,他们沈导独揽大权威风凛凛,看起来一点都不受了,他们楚天王恍若瞬间打通任督二脉,演技爆棚,终于有点演员的样子了。
但是,剧组全体工作人员表示,不看沈导和楚天王秀恩爱,他们真的浑身都不舒服!
——所以,他们这是集体中了沈导和楚天王的毒吗?再弱弱地问一句……这毒还有得解吗?
一整个下午,《亲爱的》剧组都很捉急,不知道他们是该找解药解毒还是该以毒攻毒,但当沈笑宣布今晚加班继续拍直到陈希御和安宁这段戏全部拍完才能回酒店休息时,大家都知道,他们其实都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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