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不说话。
罗翼紧抿着的唇,放松下来,勾起一丝戏谑的微笑,他把枪拿下来收好,阴森森地干笑几声。
而后他勾住夜莫的肩膀,对司机道:“去维诺斯。”
维诺斯西餐厅。
夜莫与罗翼对坐,罗翼看着夜莫,知道他在生气。
从他把枪放下到在餐厅里落座,夜莫没在说过一句话。
他理解。
“夜莫,我爸爸的事情你知道吧。”罗翼问。
夜莫看着罗翼,不再保持沉默,半晌才道:“报纸上看到了。”
“到底如此,”罗翼的眼睛微微泛红,“我早就告诉我爸爸,当这个警察厅厅长命短,可是他就是不听。”
看着罗翼这幅样子,夜莫于心不忍,忍不住安慰:“不过你爸爸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今天是在试探你。”
“我知道。”夜莫有些黯然。
“因为刺客能避开在外面巡逻的那些人,对我爸爸开枪,一定不是一般人。”罗翼道,“而在我所知范围内,你就不是一般人。”
“你也不是。”
罗翼笑笑:“我们一样。”
“不一样,”夜莫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不过没什么,我理解。”
“那我谢谢你。”
夜莫本想告诉罗翼,等他爸爸伤好了,就离开这里吧,可是不知为什么,夜莫感觉现在的罗翼怪怪的,他的眼里,罗翼没了往日的温暖,变得异常冰冷。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
“我爸爸已经去世了,”罗翼忽然道,“抢救无效,当晚就去世了。”
“去世前,他还抓着我的手,告诉我,以后要小心。”罗翼的声音变得哽咽。
果然。
夜莫心中震惊不已。罗翼是故意封锁了消息,为了把刺客再次引出来。
“刺客应该不是抗联的就是军统的人,我一定会抓住他。”罗翼的眼里满是恨意。
夜莫说不出话,心里不是滋味。
“从明天开始,我就是警察厅厅长了,”罗翼点起一支烟,“刺客得到消息,爸爸没死,肯定还会出现,只要他出现,我就有机会。”
夜莫拿起刀叉,开始吃面前的牛排,他很随意地问:“你爸爸已经去世的事,你不会只和我一个人说了吧?”
罗翼吐出一口烟雾:“除了你我,只有医院一名主治医生,警察厅副厅长知道了。”
夜莫心里一沉,圈子的范围这么小。
这样他就必须再去一次。否则就明明白白告诉罗翼,刺客就是他了。
到了这个时候,夜莫心里格外内疚,他不能告诉罗翼,他父亲的死,他也有份。
他承担不起后果。
“我回去了,”夜莫放下刀叉,站了起来,“太晚了。”
“不用回去了,”罗翼也站起来,“去我家吧,家里就我一个人,你知道,我不喜欢寂静。”
夜莫看着罗翼:“……好。”
罗翼的家里,夜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绪漂移。
“想什么呢?”罗翼洗了澡出来,凌乱的碎发,有水珠滴落,浴袍敞着,露出如玉的胸膛。
夜莫看着罗翼,吞了吞口水:“你在诱惑我?”
“可能吧……”罗翼不在乎的笑笑,完全没有了最初的反感愤怒。
“诶?”夜莫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翼,今晚你约我来你家,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罗翼哼了一声:“我爸爸刚刚去世,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夜莫默然:“那今晚我搂着你睡。”
“……”
夜莫的怀抱,让罗翼格外安心,他愈加相信,他爸爸罗有为临终前的一句话。
“喜欢什么就要牢牢抓住,不要想东想西,人生千万不要留下遗憾。”
次日清晨,罗翼半睡半醒间,就听到了家里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他愣住,伸手摸摸,发现床上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
他疑惑地起身,披着衣服走出卧室,在厨房门口,看到了在厨房里忙碌的夜莫。
夜莫的身体,在朝阳下投射出修长的影子,在罗翼眼中,成为最为温暖的存在。
“哟,起来了。”夜莫发现了罗翼,冲着罗翼露出美美的笑容,“早餐本来应该简单一些,但是我着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夜莫说着,把最后一道菜装盘,端上餐桌。
“快去洗漱,换衣服。”夜莫边说,边盛饭。
罗翼被这温馨的一幕弄得回不过神来,他听了夜莫的话,机械的点头,走进浴室。
夜莫将米饭盛了两碗,摆放好,看着雪白的大米,他不禁有些感慨,满洲国,百姓是不被允许吃大米的,罗家到底是警察厅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样。
不一会儿,罗翼出来,呆呆的坐在桌子前,夜莫看着他木木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怎么了?翼?你不开心吗?”
罗翼咧咧嘴:“怎么会呢?我是太惊喜了,我妈去世后,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夜莫笑笑:“那就别回忆了,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罗翼听话的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可口的饭菜,入口如火,温暖着罗翼的身心,罗翼满足的吃,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这个时候,罗翼的心,最为亏空,夜莫知道,倘若放任不管,要罗翼恢复到原来那样,要很长时间,就像是病痛,自愈不及对症下药。
夜莫坐在罗翼的对面,看着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这一盘棋,算是下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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