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裳感叹了茅房的奢华,又仔细检查了那马桶上的宝石确实是真的之后,干脆拔出了出门时安阳煜给她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小刀,从上面挖了几颗下来,这是轶江月欠她的!居然敢卖了她换银子!
得意地把宝石揣进兜里,出了门,沿原路返回。
刚走了几步,便听得有琴声悠悠传来,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她自认为从师高人,琴艺精湛,不过,这琴声却也是她听过的最好的琴音了,如高山流水淙淙,忽尔又是黄莺出谷,指锋一转,又成雨声滴答。
轶江月在这里还藏了
美人么?
她想了想,前面有燕歌儿那般的美人,这里的美人又会长得如何花容月貌?
琴声是一扇小拱门之中传来的,进了那门,里面是一大片芍药园,大片的芍药怒放着,全是白色的大团大团的花朵,幽香之中,一个紫衣人背门而坐,阳光在那紫衣上镀上一层淡淡金光。
是沈璃尘!
她立刻收回了脚步,转身就想走。
“既然来了,何不坐会儿?”
琴音骤然停住,沈璃尘站起来,转身看她,低低地说道。
云雪裳曾经说过,愿下世,下下世都不再相见,可是此刻他就在面前,她还是转过了身,看向了他。
面上,比那日更苍白了,唇色淡淡,整个人站在阳光下,居然像是透明的一般,有种诡异的美丽。
她轻叹了一声,靠着那拱门站着,小声说:
“你总得想办法,解了这毒去才好。”
沈璃尘淡淡一笑,负手,抬步走过来。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早去,晚去,都是去,只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便是去了,也并不算是什么坏事,倒免得老成鹤发鸡皮的模样。”
他说着,走到了她的面前,盯住了她略显丰满的脸颊,低低地说道:
“你倒是胖了些。”
“吃得好,睡得好,自然就胖了。”
云雪裳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和他隔得这么近,怎么都觉得不自然起来。
“听说你的琴也弹得不错,过来弹一曲。”
沈璃尘微笑着侧过了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瞧,优雅如他,无论何时,无论心里有多么心潮澎湃,面上,永远是优雅过人的。
云雪裳好想问,沈璃尘,你累么?
沈璃尘却似看懂了她一般,摇了摇头,又低笑起来。他一个,轶江月一个,今儿总是笑,这两个人是一伙的么?所以才总把自己送到沈璃尘身边来。
“我和他,比安阳煜和他认识得要晚。”
沈璃尘低声说道,慢慢往那琴边走去:
“前些日子,他下贴子给我,请我来一聚,我便来了。”
“这么简单?你不怕他是诱人来了,把你杀掉?”
云雪裳跟上去,惊讶地问道。
“有何可怕?”
沈璃尘坐下去,手指在琴上轻抚了一下,那琴的七弦,便叮叮咚咚,一阵悦耳之声。抬头,微笑看着云雪裳,问道:“想听什么?”
“真不懂你。”云雪裳坐到了花坛上,托着腮看着他。
“那么呢,现在抢了你便走?你会跟我走么?”沈璃尘并不看她,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拔动着,一曲《凤求凰》响起来。
“哎,沈璃尘,我想我会疯掉了,我这些天给你找药来着,找不着。”她又叹了口气。
沈璃尘眼皮抬了抬,轻声说道:“不要对我好,我会忍不住。”
她一怔,这话,像极了若干久之前她对他说过的话:不要对我好……
时过境迁,二人再相处,却是这般尴尬了!
如果一切没有开始,那多好!她还可以远远地欣赏着他的优雅,所以,不应该动情的时候,还是将那情牢牢锁住吧。
“我去前面,他们都在前面。”她站起来,低头就往外走,表情像极了刚闯了祸的孩子。
“雪裳。”他突然站了起来,拉住了她的胳膊,急促地说道:“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何?”云雪裳扭过头来,一双眼眸清亮如山中之幽泉,她就这样平静地看着沈璃尘,站在这团团锦簇之中,大片的白,她一袭绯红,成了这花间最夺目的那抹光彩。
沈璃尘缓缓地松开了些手指,喉头又是一阵甜腥涌上来,想活命,他今后就不能再有大喜大悲,每一回对她的思念,对他来说都是场致命的折磨。
要命,还是要情?他凝视着她的脸庞,突然间低笑了起来。
宣家的辉煌果真就到他为止了么?笑声突然得让云雪裳感到害怕,她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走。
沈璃尘的声音追了上来:“雪裳,为我弹一曲可好?”
“你说不让我对你好,我觉得是对的。”云雪裳扭过头来认真地说道,在她心里,若做不了情人,也最好不要做朋友,否则扯得不明不白,会伤得那人更重。
“就一曲。”
他转了身,坐到了云雪裳刚坐过花坛之沿,身后,大片的白色芍药,他长发被风拂起,如风中之精灵一般飘逸。
云雪裳爽快地转身,坐下来,取了指套儿,在琴弦上轻划了几下,铮铮淙淙的弦音便倾泄而出,此曲,却不是女儿常弹的婉转之音,指起指落,弦音描画出万马奔腾,正是民间传说中当年沈璃尘一人独挡赤月千军万马的情景,他一身紫金盔甲,和荆棘一起,如同一道紫色闪电,直插入那赤月国那片浩瀚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坚铁之阵生生扯开一道裂口。
他是,世人景仰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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