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因为那东西就和脏腑一样不见天日,只有小孩子才会肆无忌惮的把它袒露出来。
吴碧城挺喜欢叶公馆,并不是因为叶公馆多么华丽舒适,而是叶公馆里空空荡荡,没有烟火气息,不像是正经过日子的家宅。他有一点孩子气,觉得此处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至少可以让他由着性子行走坐卧。
叶雪山中午起床,吃过饭后却是进了楼上书房,翻出一个笔记本子,一只小算盘。吴碧城看他摆出了要算账的架势,不禁很觉新奇:“子凌,你这是……”
叶雪山抬头对他一笑,随即像撵孩子似的一挥手:“我现在要做点正事,你自己玩去,不要打扰我。”
吴碧城不以为然的一耸肩膀,然后为他关了房门。自顾自的满楼里游荡一圈,他最后回了卧室,从靠墙的玻璃橱里抽出一本影集。趴在床上将其翻开,里面整整齐齐贴着大小照片,开头几页全是一位青春女子,打扮的好像赛金花一样,模样倒是很俊秀,想必便是叶雪山的娘。
然后是她与一名英武男子的合照,男子穿着一身洋装,脑后还拖着长长的大辫子。吴碧城对着这张合照看了许久,末了发现叶雪山比爹漂亮比娘丑,也说不出是更像谁。
从这往后,几乎就全是叶雪山的照片了,里面偶尔也夹杂了几张陌生人物,比如一张照片里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大男孩子英气勃勃,酷似叶雪山的爹;小男孩子却是逊了许多,一张脸圆的像面团,五官轻描淡写的没个模样。
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不能确定两个孩子的身份;正当此时,叶雪山推门进来了,见他软绵绵的趴着,便立刻纵身一跃压上了他:“宝贝儿,玩什么呢?”
吴碧城一指照片:“这两个孩子是谁?你在天津不是独子吗?”
叶雪山探头一瞧,随即漫不经心的答道:“这照片还是爸爸当年从北京带过来的,大的是老大,小的是老二。”
吴碧城很吃惊,侧过脸来问他:“你还有位二哥?”
叶雪山眨巴眨巴眼睛,已经淡忘了二哥其人。顾家老二也是庶出的孩子,姨娘养的,似乎是一直不受待见。叶雪山在十二三岁时,还曾收到过二哥寄来的一封信和一本翻译。信上写了什么,他早忘了,只记得未等自己寄出回信,二哥就染上急病死了。
二哥死就死了,他是毫不关情。时隔多年再想起来,他明白了人事,开始暗恨二哥死得太晚——家里已经有了两个男孩子,当然显不出他这老三的可贵。二哥若是早死几年,兴许他就有机会回去认祖归宗了。
叶雪山懒得介绍这位倒霉二哥,只想搂着吴碧城厮闹。两人正是拉扯嬉笑之际,顾雄飞却是毫无预兆的来了。
顾雄飞把副官卫士留在汽车里面,独自走进了叶公馆内。叶雪山和吴碧城一起下了楼,双方见面,吴碧城羞羞答答的问候一声,然后便要告辞离去。叶雪山并不挽留,只让家里的汽车夫送他回学校去。
待到吴碧城走了,叶雪山这才把心思转向了顾雄飞。把一杯热茶双手送到对方面前,他开口笑道:“大哥是什么时候到天津的?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好去车站接你。”
外面是个细雨靡靡的阴凉天气,顾雄飞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接我?你有那么欢迎我吗?”
叶雪山别有心肠,故而笑微微的完全没有脾气:“说老实话,大哥今天来得正好,大哥不来,我下个礼拜也打算再去北京一趟。”
顾雄飞盯着他问道:“此话怎讲?”
叶雪山笑着低下了头,用手指描画茶几上的花纹图案:“行李还在大哥家里,上次走得匆忙,竟然又没带上。”
顾雄飞饶有兴味的笑了:“有点意思,你是不是打算将来就靠着那箱行李活了?”
叶雪山有些尴尬:“大哥真是看扁了我。”
顾雄飞点了点头:“对,对,你的朋友遍天下,除了我顾某人,还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未必非在一箱子行李上吊死。”
叶雪山听到这里,真是怕了顾雄飞。顾雄飞仿佛天生的带有攻击性,张口便要射出明枪暗箭。
“你误会了。”他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虽然不务正业,可也没到下三滥的地步,交几个上等朋友,还不能算是别有用心的高攀。”
顾雄飞听了这话,几乎要有几分相信,可是再一看他装束,简直随便到了凌乱的地步,哪里是个会客的模样?忽然欠身伸出手去,他想要摘下对方头上的一丝白色羽绒;可是叶雪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闭上眼睛一缩脖子。
顾雄飞怔了一下,随即摘下那丝羽绒:“怕什么?难道以为我要打你?”
叶雪山垂下眼帘,似笑非笑的低下了头:“的确是有些怕。”
顾雄飞顺势一拍他的脸蛋:“既然知道怕,就给我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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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舍身取利 ...
天空阴到了一定的程度,开始飘下小雨,客厅里面一片黯淡,凉意像水一样,在空气中无形的流动。
顾雄飞并非初次登门,此时环顾四周,就觉房内处处洁净,唯有面前的叶雪山衣衫凌乱,仿佛是朵半开的白花,冷不防的被人狠攥了一把。一颗明星在他指间一闪,顾雄飞看得清楚,知道那是中指上一枚陌生的钻戒。
这倒是很正常,因为叶雪山又有钱了。他若是不把钱花在这些无用的奢侈品上,又怎会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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