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谢谢你。”麦克说,“你又帮了我一次。”
“这不算什么,我穿着防弹衣,没有伤得很重。”
麦克停顿了一下,忽然说:“你知道我也有穿防弹衣吧?”
“我忘了。”里昂真心实意地向他看去,“对,你也穿了防弹衣。”
“你为什么会替我挡住那些子弹呢?”
“我不知道。”里昂困惑地皱着眉,“真的,我不知道,只是一瞬间的反应,好像我必须得那么做。”
“是因为对艾伦的承诺?”
里昂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好像也不是那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实在很难说清楚。
冰块减轻了疼痛,这本来不该是他受的伤,他却一点也不后悔。
里昂忽然想起狄恩说过的那些话,他说世上只有一种爱,就是为别人奋不顾身,可以为他杀人,也可以为他受伤。里昂还是觉得他太极端。就像艾伦在枪林弹雨中救了他并不是因为爱一样,他为麦克挡住那些子弹也不是因为爱。不过子弹击中他的背部,从防弹衣底下的脊背上传来重锤一样的剧痛时,他好像明白了那是什么。
那些复杂的感情都只是爱的一部分,是名为“爱”的镜子中的一小块碎片。它闪闪发亮,偶尔也会刺伤手指。在找到一面属于自己的完美无缺的镜子之前,他不得不依靠这些小小的碎片来映照出自己的模样。他害怕触碰到它们,又舍不得将它们抛弃。
“对不起。”里昂忽然说。
麦克就那样看着他,问道:“你要不要先睡一觉,等醒了再说?”
“对不起,我为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向你道歉。”
麦克没有问他是什么话和什么事,也没有拒绝他的道歉,似乎里昂对他真有一些需要表达的歉意。他说:“我知道了,没关系。”
里昂仍然低声说:“对不起,我希望你生气,希望你讨厌我,只要不像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就好。我现在完全明白为什么白猎鹰不再是独行杀手,为什么没有人可以独自活下去。对不起,这个委托结束后我会像艾伦希望的那样永远不再出现。”
麦克叹了口气问:“你觉得伤害了我什么呢?”
里昂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向他说对不起,好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一样。他一直表现得像个冷静成熟的人,一个可以独立完成委托的冷酷杀手,可在这个亮着温暖床头灯的房间里,他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他孤独得令人心酸,即使成了一个别人眼中也许很酷又很可怕的职业杀手,也并没有得到什么与众不同的快乐。
里昂把脸埋在枕头里说:“我的背好痛。”
“把止疼药吃了睡一觉吧。”
麦克替他把背上的冰水和冷汗擦干,盖上被子,又倒了杯热水,喂他吞下药片。
就在他想把灯关上时,听到里昂问:“我可以叫你麦克吗?”
“当然可以。”他微笑着说。
“谢谢你,麦克。”
“不用客气。”
灯关了,但天色已经很亮,麦克拉上窗帘,让房间的光线更适合入睡。
露比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越来越亮。又是新的一天,每一件事都在过去的时间里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会客室的门开了,朱蒂是唯一一个可以不敲门进来的人,但也是走进这个房间次数最少的人。最近为了照顾小兰德,她来得频繁了一些。
这个有些过于宽敞的会客室总会让人感到紧张,尤其是失去了那层隐形的保护,更显得墙壁和玻璃的脆弱。朱蒂有时也会想起康斯坦丝模型店那犹如古堡迷宫一样的地下室,那时他们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在顽强地活着。到底哪一种生活更好,她觉得无从对比,因为各有各的好处,自然也就有各自的缺点。
朱蒂从小床上抱起醒来的孩子,看了一眼凝视着窗户的露比。他在沉思的时候总是这样静止不动,像凝固的雕塑一样,与寂静的环境融为一体。她知道他不会做出草率的决定,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有近乎完美的计划,有时看似冒险,其实稳c,ao胜券。不过这个世界有个无情的规则,就是任何事都不能完美无缺,因此完美的计划也很有可能出现意外。
朱蒂并不为自己和孩子担心,他们注定要过不平凡的生活,经历的所有一切也都是为了这样的人生而做的准备。她低头看了一眼小兰德,孩子对着她笑了。
“朱蒂。”露比说。
“什么事?”
“你觉得一个年轻女孩落在穷凶极恶的罪犯手里,会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除了死之外,就是被强暴虐待。更可怕的是遭到这两样对待之后再被折磨致死。”
“如果他们并不想让她死呢?”
“你早就想好了答案,一个无尽的过程当然是最可怕的。”
“你见过洁西卡·纳尔森,你觉得她经历了什么?”
朱蒂回忆起那个憔悴得让人心碎的女孩,洁西卡·纳尔森给她留下了悲伤的印象,但又有些无法理解的地方。朱蒂说:“她的完美生活被毁了,通常一个年轻女孩遭受过那种折磨后,j-i,ng神总会产生一些障碍。”
“你认为她并没有遇到我们想的那些可怕的事?”
“刚好相反。说不定她经历的事比我们想的更可怕,没有崩溃完全是因为她有一个警察父亲,她看起来很坚强。”
“一年太长了。”露比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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