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先去调查清楚。
“我一个人去了雪山。”埃迪的语调很平静,但以沃特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情绪激动,心里充满致命的悔恨,“为了以防万一,我联系当地警局,希望在需要时有人支援。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几天,路上一直提心吊胆,担心会太迟。”
沃特知道他赶上了,但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没有立刻杀了她,而是把她囚禁在雪山上的小屋里。他们做了什么?他不敢多想。
“我打听不到确切的交易地点,开车到山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又下起大雪,我只能临时租住在一间小木屋里。”
那时不是度假旺季,滑雪场也冷冷清清。
他整晚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狂风暴雪,抚摸着桌上那支斑斑划痕的手枪。早上,雪停了。他打开门走出去,想在附近找找线索。
“我找到了脚印、雪地上挣扎的痕迹和血,于是立刻追上去。”
“是她吗?”
“是的。”
沃特闭上眼睛。
他们折磨了她好久,她体无完肤,浑身是伤,这么冷的天只穿着单薄的衣服,没有外套,一个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在雪地拖行。
这些都不必告诉沃特。
“我打伤了那个人,他倒下时,洁西没有立刻逃开,她什么反应也没有,仰面躺在雪地里。”
这时那个人的同伙出现了,接着是混乱的枪战。
“枪声把洁西惊醒,她看到我,挣扎着起身奔跑。有人在后面追她,我瞄准那个人,可这时洁西被另一个人抓住挡在我的枪口前。他的动作那么快,不,不是他,是我,是我太快了,我应该考虑到洁西的位置……”他心乱如麻。
“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是的。”
“很好,如果你没有杀了他们,我会更恨你。”
埃迪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期待,他说出了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秘密,愧疚和懊悔翻搅在一起,酿成余生必饮的苦酒。
“我以为失去洁西的痛苦会压垮我,会让我也想拿起那支枪朝自己的脑袋来一下,只要能让我停止思念她,无论是酒还是子弹都行。”沃特说,“但是昨天,我听到一个女孩说她也许会去读书,上个和洁西一样的大学。过去十几年,她都活在地狱里,被亲生父母出卖,沦落到地下妓院,可是她仍然那么美好,那么坚强,既没有变成一个酒鬼,也没有饮弹自尽。”
“我也恨你。”埃迪忽然说,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说到‘我会更恨你’这一句的时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那样我会好过很多。”
“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我根本不是来探望你的。”沃特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带。”
第80章 尾声
损害是显而易见的。
露比走在内丽小姐枪店的走廊上,看着满地玻璃和已经干涸的血迹。
几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正在打扫。
墙壁需要重新修整,地板也要修补,货架如果找不到相同的就得整个换掉。
窗户……
露比走到窗前,冬日的冷风直吹进来,像一只隐形怪物充满倒刺的吐息,尖刺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仿佛被薄纸边缘划破一般的刺痛。他看到放在窗边的小摇床,虽然是假血,看起来却也无比刺眼。
特罗西家的孩子生来就要活在危险中,直到他们明白黑暗世界才最安全,直到他们对阳光心生反感,自愿回到地底深处为止。
露比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打破了这个魔咒,可至少安格斯是这样生活的。他在阳光下的日子实在很j-i,ng彩,那些和泰德·鲁伯特,以及已经化作墓碑的老友们一起走过的岁月也不乏这样刺眼的血迹。
把孩子放在毫不设防的玻璃窗边不会达到物极必反的目的,r_ou_体无法抵挡子弹,不管婴儿还是大人,死亡不会因为有人勇于站在它面前就对他另眼相看。
世事无常,生死无常。
露比把沾染着血迹的被子从小床上拿走,放进垃圾桶,可是床单下的隔板已经有了一个弹孔。
你为什么要接这个委托?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扪心自问,反正只要不说出来,没人会知道他的困惑。他在别人眼里永远冷静、明智、无所不知,从来不会有什么难解的心结。
为什么要接这个委托?有什么好处?
只是好奇吗?不全是。
是同情吗?也不是。
他伸手抚摸着床板上的那个弹孔。
一阵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朱蒂抱着小兰德走进来。
“他怎么了?”
“大概是想念他的小床了。”朱蒂说,“刚喝饱,尿布也是新的。”
“让我来抱抱他。”露比忽然说。
朱蒂把孩子放在他怀里。露比抱着这个柔软吵闹的小家伙,耐心地哄着他,似乎想从那毫无意义的哭声中听出什么天大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停下了。小兰德睁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脸颊上还挂着一颗泪珠。露比轻轻擦掉它,小兰德开心地笑起来。
为什么接这个委托?
其实他的心中一直都有答案。
他想看一看,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做到些什么?
损害是显而易见的。
沃特回到自己的公寓楼下,那已经不是他的公寓,从外墙上只能看到烟熏后留下的黑色污迹。他的房间四周,大多数邻居已经搬走,全都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他得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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