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坐在饭桌右边,头顶上的吊灯照的四周都是冰冷的颜色。
韩景宇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上楼休息了,钟源不放心他,叫人做了些甜点送上去,上去之后却又发觉,韩景宇的门是紧闭着的。
这下子钟源也有些火了,从回来开始,韩景宇就摆出那样的脸色。甜点没送进去,钟源也没叫人送了。
第三天的时候,韩景宇烧的下不来床了,钟源还气昨天的事,就没像昨天那样去叫韩景宇出来吃饭,他原本想着,韩景宇会同晚上一样,自己出来,没想到到了午夜,韩景宇都没从房里出来过。
韩景宇真的是烧的太厉害了,身上的伤口都没有结痂,全身烧的发烫的时候,跟被子的摩擦都叫伤口又重新往外渗出血来。
床边的桌子上摆着的水喝了一半,韩景宇渴的很了,起来去端,眼前却一直有重影,手也连杯水都端不住,一扫直接将水杯打碎了。
韩景宇迷迷蒙蒙的听到一声响,他似乎是知道自己打碎了杯子,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收拾了,侧卧着又躺回了床上。
到第三天的时候,钟源终于坐不住了,敲门不应,房间不出,韩景宇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家里都有房间的备用钥匙,钟源为了表示尊重韩景宇,一直没用过,现在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再三敲门没人应之后,钟源直接找了备用钥匙把门开开了。
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床头的灯也熄了,钟源看到床上鼓鼓的,以为韩景宇在睡觉,走过去的时候觉着踩到了东西,低头一看才是碎掉的玻璃杯。
韩景宇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背对着门边,钟源走过去的时候只看到那一缕一缕散在枕头上的黑发。
钟源看到韩景宇,整日都不被搭理的愤懑一下子又消失了个干净。
韩景宇这个模样就像是在熟睡。
钟源走过去,轻轻的推了推韩景宇的肩膀。
韩景宇蜷缩的更紧。
这天气已经很热了,韩景宇还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钟源感觉到了古怪,又推了一下,韩景宇还是没有反应,钟源还听到了韩景宇嘴巴里含糊的嘟哝着什么。
钟源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坐到床边将被子拉下去,这才看到韩景宇烧的酡红的面颊。
被子一掀开,那些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也渗透了出来。
钟源当过兵,对这样的味道再敏感不过,他将韩景宇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伸手去摸韩景宇的额头。
额头的滚烫让他心惊。
韩景宇真的是已经烧迷糊了,嘴巴里嘟哝的全是别人听不清的胡话,钟源听了几声,就连忙叫了人去找家庭医生过来。
韩景宇靠在钟源身上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往被子里缩,钟源觉得他身上太烫了,不敢给他裹在被子里,就让韩景宇靠在他的腿上,拉着被子将韩景宇的双肩搭住。
钟源原本就对那血腥味有些敏感,现在韩景宇躺在他腿上,他虽心焦的很,却也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韩景宇脖子后面那大片的红痕。钟源起先是觉得那是热出来的痱子,但因为抱着韩景宇,觉得他体温忽高忽低,且不断的挣扎变动,极其不舒服一样的模样,就觉得奇怪的很。
韩景宇身上那些伤都还在,一蹭到都是火辣辣的疼,钟源将他抱在怀里,正压到了韩景宇胸口被咬出的牙齿印子上。
都说生病的人身体是最敏感的,韩景宇现在就是对痛觉敏锐的很,那些在清醒时可以咬牙的痛在昏迷时就真正的变得折磨人了。
钟源见到韩景宇一直在动,也察觉出韩景宇伤口可能在胸口。他对韩景宇并没有多少避讳,关切之下,就伸手去解韩景宇的衣扣。
在睡觉的时候,韩景宇的扣子都一直扣到脖颈上。
第一颗扣子下是细白的脖颈。
第二颗扣子下是锁骨和大片的红痕。
钟源的手顿了一下,而后他又解了下去。
韩景宇伸手胡乱的抓着被子,头枕在钟源的腿上,眼皮下眼珠转动个不停,极度不安的模样。
第三颗扣子解开,更多绯红的痕迹暴露出来。右胸口位置,还嵌着一个浅浅的牙印。
钟源这一下不动了,他抬头看了看韩景宇的面颊。
韩景宇闭着眼,眼角还有湿润的痕迹。
扣子被依次解开,更多被极力掩藏的东西露了出来。
钟源看了一会,脸上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韩景宇已经热的鼻尖儿都沁出了汗,但还要一个劲儿的往被子里钻,仿佛是要找一个地方将自己埋藏起来一般。钟源看着韩景宇紧皱的眉眼,心里突然的,就锐利的疼了那么一下。
钟源呼出一口气,将那满心复杂的感情压下去,而后扯起被子将韩景宇裹了起来,回头对联系家庭医生的人说,“不用叫医生了,拿点酒精跟消炎药过来。”
那人放下电话,应了一声就走开了。
韩景宇就靠在钟源的腿上,双腿蜷曲着,手攥着被角,散落出的黑发和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都给人一种依恋的感觉。
钟源的手指穿过他柔软的碎发,一下一下慢慢的梳着。
韩景宇缩的更紧。
钟源低下头,用额头抵着韩景宇的额角,他像是抱住了韩景宇一样的姿态。
“什么都不说,可不是个好习惯。”钟源的声音从韩景宇的耳边滑过。
那个姿势也只维持了一会,钟源直起腰来。
眼里的冰冷,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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