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上前制止,“修文,冷静!”
修文冷着一张脸放手,医生喘着气继续说,“咳咳……变异的婴儿感染力都特别差,活到3岁还是乐观的情况下。很多,都是出生没几天就染病死了……”他看向修文,“我们了解您的心情……这两年,像这样的孩子,我接生了也有五六个。他们的父母一开始也都跟你一样,无法接受,但后来时间慢慢过去,孩子有的死了,有的依旧病着,他们也都接受现实了。”
阿休犹豫着问道,“真的,真的没办法治好吗?”
医生摇摇头,“孩子还小,如果做大范围的手术,风险很大。”
修文盯着医生,“成功率多少?”
“……20。”
……
众人沉默了,听到这个数字,他们才终于明白——
没希望了。
镇上的雪全都下进了他们的心里,纷纷扬扬的,像是在为那个将亡人做祭奠。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刚从手术中恢复过来的病人。”医生一说,修文立即抬起头,“你的妻子现下虽然平安,但接下来的一个月,非常关键。切忌不能让她产生过大的情绪波动,不然……只怕母子双亡。”
修文沉默着点头,看见医生离开后,他闭上眼,狠狠地往墙上撞,“咚咚咚”地像是要把他整个身体揉进墙壁里。
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救活的可能吗?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四周一片的白色,那么圣洁的白色,那么死寂的白色,像是天生就为不幸而造,为死亡而造。
阿休上前拉住修文,摇摇头,“别这样,嫂子会担心的。”
“……”修文停下了动作,面上却是一阵无言的茫然。他像是重新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少年时光,无所适从地看着这个世界,却格格不入,像是早已屹立在时间尽头的黑白墓碑。
所有人都沉默着清醒着,度过了这个压抑的夜晚。
……
白天,谢伊的病床前,所有人都一脸灿烂地笑着,连常常面无表情的陆生也微微含笑,像是对谢伊无言的祝福。“那孩子可可爱了,小小的,眼睛还睁不开……”阿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这些,都是众人早就说好的串词。
谢伊笑着,眉眼温柔,带着身为一个母亲特有的慈祥。
修文坐在一旁,满脸父爱光环,像是幸福无比。他伸手帮谢伊把散落的头发撩拨至耳后,“孩子这几天有小感染,还在隔离室里,不过没什么大事。你啊,这一个月先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谢伊依旧是笑着没说什么。
十三岁到二十六岁,十三年的时光下来,有些时候,连她,都比修文自己更了解他。他的强颜欢笑,还有时而的眼神涣散,无不在表明着——
出事了。
这个傻瓜。
她早就看过那个孩子了……
当时虽然痛的晕了过去,但眼睛半睁半合的迷蒙间,她还是看见了……
本以为只是眼花,或只是梦,现在看他们的反应,出乎意料的热情,总有一种戏剧的浮夸,所以,那不是梦吧?
谢伊依旧笑着,内心里却是下着窗外的大雪,无声无息,湮灭呼吸。
剖腹产后的两三天她就被要求忍着痛下床走动,而今已是五六天过去,谢伊每天都会下床在医院里走一会儿,有时是众人陪着,有时是修文陪着。
现下,所有人都被她支到外面去了,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前往婴儿室。
无论接下来面对的是地狱,还是天堂,至少让她看一眼,那是她的孩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有权知道真相,哪怕所有人都希望她听假话。
婴儿室前,她的目光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e307……啊,在那……
随即,她的微笑凝固住,像是碎裂剥落的水泥。
熟睡的孩子安静得像个天使,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是啊,多么可爱啊,他的眼睛呢?是像陷落地一样陷落了吗?……
谢伊盯着那个孩子,眼中有依稀的泪光。她隔着玻璃,对那个孩子呼唤,“宝宝,宝宝,妈妈在这……”孩子翻了个身,像是在应和她的话语,“是妈妈对不起你……”强忍多日的眼泪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她本以为自己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视觉的冲击还是让她浑身一颤,“是妈妈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从洪荒席卷而来的潮流吞噬了一切,心中只余汹涌的澎湃,还有那起伏下残缺颓废的废墟。这里是诸神的黄昏,是岁月的荒野,是被上帝抛弃的伊甸园。
曾经那被所有人寄予希望的孩子,而今带给众人的却是无尽的痛苦。
可她能怪谁呢?怪孩子吗?他还这么小,他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出世了。怪世界吗?可世界这么大,她只不过其中的一颗沙粒罢了,世界会理她吗?……
“对不起……”谢伊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身旁是永不停歇的嘈杂的脚步声,如此纷乱的人世,有谁会在意即将升天的一个幼小灵魂?人群中,似乎在有谁赶至了身边,带着焦灼,带着不安,带着恐惧。
修文把谢伊抱在怀里,“别看了,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他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像是个笨拙的少年。
“修……文……呜……”她哭着,为孩子,为命运,为这个家庭。
男人把她抱回病房里,满眼都是温柔,但也难掩多日的疲倦。泪眼中,谢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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