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我在街上就遇见这人了,他看我的眼神我便知道他必定是要来找我的。这事多半是凶多吉少。
青墨急的跺脚:这些人这时候又怎么会来?偏在刘少爷出门他们就来。
青砚涩然一笑:这时候说这个没用的,师哥我只告诉你如果我明天早上还没回来,你就走吧,带着戏班的人出门去吧,几年内不要回来。不用费心去想怎么救我,这次是躲不过的。
青墨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拉了他的手说:青砚你倒底是得罪什么人啦?你告诉我一个准信我也好找人帮忙啊。
青砚黯然低头:师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待我的情份我口里没说过,心里却明白。这时候三言两语出说不清,你听我的话,别再找我,各人有各人的命,如果有缘早晚还要再见。如果没缘,师哥你的恩情只有来世再报了。
正说着只听那边的人又吆喝了一声:有什么话说不完的?快点!
青砚回过头看了看,对青墨道:我去了。记住我的话。
青墨哪里肯放手,死死抓住他,眼泪一径流了下来:不行,青砚,你这样走了,刘少爷回来了,你让我怎么对他说?
青砚的脸色变成灰白一片,叹了口气:我和他的缘分尽了,你只要跟他说这个就行了。
说完,看了青墨半日,将他的手狠劲握了一握,转身便去了,青墨哪里放得下,跟着走了几步,那姓杨的回过身来将他一搡:吴老板,你请回吧,我们舵把子要的只是吴青砚,可不是你。青墨又急又伤心,被他一搡差点跌倒,扶住旁边的墙,却见那几人拥了青砚一溜烟地去了。
才出了巷口,青砚被缚上双手,蒙上黑布推上一顶小轿,只觉得曲曲折折地走了甚远,渐渐的耳边没了行人的声音,似乎走到极僻静地去处,只听得有门吱呀一声响,似乎被抬进了什么院落,鼻端嗅到一股花香。只听那姓杨的粗糙的声音道:到了,吴老板请下轿吧。
轿帘一掀,有人将他拉了下来,双手上的绳索被人解了下来,他拉下蒙眼的黑布,乍一见光亮,眼睛晃得睁不开,果然是身处花园之中,却不知是哪里的花园,他眯缝着双眼看了看四周,不远处的水面修有凉亭,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正坐在亭中喝茶,身后立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看到青砚看过来,这人向他招了招手,青砚走过去,只觉得这人好生面熟却想不起是谁,却见姓杨的附在这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这人挥了挥手,带青砚来几个人连同姓杨的一齐下去了。
这人上下打量了青砚一番,慢慢说道:你就是吴青砚?吴老板,在下从前看过你的戏,真是不错,这番得罪那也是迫不得已,对不住。
这人又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欠着人家的情,袍哥人家知恩图报,少不得你得吃点苦头了。
青砚听了这话,心中明镜似的,抿住唇不说话。
这人站起身来,说:吴老板,我敬你是个真性情的人,劝你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若肯听的话,今儿也不能到这里来,即到了这里,由不得你了。
青砚点了点头:大爷即绑了我来,当然不会放过我,这个青砚明白得很。
这人笑起来,朝桌上的茶杯一指:本来人家是买了你的命的,可是有人舍不得你,他妈的,老子也觉得就这么要你的命有点可惜,所以,这杯茶是一杯毒药,喝了之后,发不出声就再不能唱戏,眼睛也会慢慢地看不清东西,但是命却可以保全下来。
“如果我不喝呢?”吴青砚问道。
这人又嘿嘿笑了两声:“你以为你拼着一死就算了?小吴老板,你九庆班还有十来口人,别的不说,你师哥你也不顾了吗?你死了,老子们把戏班的人全抓来,一人灌一付毒药下去,嘿嘿,叫你们变成一群哑巴和瞎子。”
吴青砚说:我怎么知道我师哥他们是不是平安?
这人笑起来:吴老板,我有本事弄了你来,什么都不说地收拾了你,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敬你是个真性情的人,爱你那一点骨气。袍哥人家做事讲究是个信字,虽说你是戏子入不得山门,却还有两分硬气,老子的小老婆也是你的戏迷,看她份上,吴老板我才这样和你说话。信不信的,那由得你。
吴青砚不再说话,眼看着那杯碧澄澄的茶水,颜色绿得像是块翠玉似的,谁知道这样的美的东西居然是有毒的?抬头看了看这艳阳春日,终于端起了茶杯、、、、、、、、
这人在一旁看着他喝了下去,拍了拍手,那湖边的假山后转出一个人来,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却是郑重光。
吴青砚放下杯子就看见郑重光天慢慢走了过来,他惊恐地看着郑重光,想要说话,咽喉处便如火灼一般,发不出声来。
这人呵呵一笑:你的命便是这郑公子买下来的。快去感谢救命恩人。
吴青砚惊怒交加,纵身便想往水中跳,却被赶上前来的郑重光一把扯住:心肝儿,这可跳不得,你是少爷花了三百大洋买来的,死了爷的大洋哪里找去?
那一年的春天似乎走得特别迟,迟到六月里了,早已经立夏了,仍然不时地下起毛毛细雨,冷清清缠绵绵地下个没完,一直到云谦和陶惠玲从上海都回来十来天了,这天依然还是阴惨惨的。他坐在檐下一把竹椅上,看着屋檐水一滴滴打在阶下的凹坑儿里,落下一滴便是嗒地一声,转眼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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