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从那边应该能望到游乐园的全景。唐晶儿现在这个状态很危险,有点像是要玉石俱焚。她如果要自杀,那里会是个绝佳的地点。”
韩章想了想道:“我从上往下找,你从下往上找,咱们在那里碰头。”
韩章一路出了游乐园,往黄色高楼跑去。那楼看着近,实则有些距离。他跑到楼下时,仰头望了眼楼顶,就觉得这楼高耸入云,像柄利剑直c-h-a入云霄。
阳光逐渐消失在云层之后,天空骤然显得萧瑟起来,乌压压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一座新小区,管理并不严密,韩章跟在一位住户身后毫无阻碍地就进了楼。
这楼一共25层,两部电梯,每层走廊尽头电梯旁边,都会有一扇用以通风的移窗。
韩章在25层下了电梯,原本想接着往下找,眼尾一瞥,无意中发现通往天台的门竟然没有上锁。
他推开半开着的铁门,几乎不费力气地在天台上找到了不知已在那里坐了多久的唐晶儿。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露出细嫩的胳膊与修长的双腿。像一朵雪地里绽放的番红花,在寒风中危险的摇曳着。
唐晶儿也发现了韩章,她坐在一米多高的围墙上,赤裸的双足在无依无凭的高空中晃荡着,似乎随时准备一跃而下。
她将视线从游乐园方向收回,半侧过脸冲韩章笑了一下。
她指着摩天轮道:“我想死前再看一眼它。”
韩章不敢轻易靠近她,只能站得远远的,保持一定安全距离,避免刺激到她。
“有什么事你下来再说,坐在上面多冷。”他从未这样温柔的说过话,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几句劝解的话来,只能反复让她不要冲动,下来再说。
唐晶儿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语气很平静,曾经灵动的双眸此时如同一潭死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
韩章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人揪下来:“你先下来,叶婧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事情远没有到你需要用死来解决的地步!你下来好不好?”
唐晶儿置若罔闻,望向摩天轮的方向,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天空一点点暗下来,冬季的夜晚,亮灯总是比较早。四点一到,游乐园统一亮起彩灯,巨大的摩天轮也披上了耀眼的外衣,在半暗半明的天空下绽放着自己夺目的光彩。
唐晶儿的语气多了分夙愿已了的满足感:“灯亮了。”
韩章心觉不好,猛冲向她,却只能眼看着那抹白从自己面前迅速消失。
他只来得及从她脖子上拽下一条项链,金属细链划过掌心,嵌进r_ou_里,在他虎口留下一道血痕。
韩山与林春舟一前一后正要进入建筑,忽地一具人体从天而降,以无比惨烈的姿态摔在了韩山面前。
沉闷地一声巨响,上一秒还活生生的女孩,顷刻间摔成了一摊烂r_ou_。
鲜血染红了白裙,不过两米的距离,便是生死永隔。
韩山呆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浑身颤抖,一股凉气从脚底直涌到天灵盖。
他想惨叫,想嘶吼,可喉咙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只发得出模糊的气音,怎么也没有办法叫出声。
“别看了!”有一只温暖的手掌,从身后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韩山手脚一片冰冷,他颤抖着去抓林春舟的手,手指虚软无力,十分矛盾地僵在那里,不敢再有动作,既想看到,又怕看到。
“是她吗?”他吞了口唾沫,小心问道。
林春舟仰头看向楼顶,只看到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他猜测那应该是韩章。
“嗯。”虽然唐晶儿的脸被长发覆盖住大半,但从露出的小半张脸上,不难认出是她。
小区住户和保安听到动静都靠拢过来,一看有人跳楼,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哎哟这是谁啊?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呢?”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打110啊!”
林春舟将韩山拖到人群外,让他坐在台阶上休息,随后再次挤进人群中,刚想去找韩章,对方就从楼里出来了。
韩章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和一条项链,只在唐晶儿遗体旁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便朝林春舟走来。
“唐晶儿的遗物。”他将东西塞到林春舟手中,“我去给梁平打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似乎是疲倦到了极点,已经再也撑不起那一身磊落的钢筋铁骨。
林春舟看了眼手心里余温尚存的项链,他记得第一次见唐晶儿的时候,她也是戴着这条项链,吊坠是一只绿色的眼睛。此时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红绿相应,对比鲜明。
信封里是唐晶儿的遗书,里面的信应该已经被韩章看过,再塞进去的时候就有些随便,鼓鼓囊囊塞作一团。
林春舟取出来展平了,再整整齐齐将它叠好重新放回信封中,不可避免就要扫到两眼。
唐晶儿毫无狡辩地承认了自己毒害叶婧等人的事实,并写下了毒药名称以及每个人服下的计量。
叶婧,百草枯25l;蓝雯琪,百草枯20ml。
遗书末尾,她用很大篇幅书写了一首歌颂主耶稣的诗歌。
主啊我好累
主啊我好疲惫
主耶稣为我的心已伤痕累累
主啊医治我,不要离开我
主啊除了你还能依靠谁
主啊我后悔我的所作所为,
主耶稣赦免我洁净我的罪
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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