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腹中之子却似不肯再动,顶在他骨盆处,好一阵没有下来。他听他父亲说他心中有恶,心里却十分地难过,而那柔光却一直照在小家身上,似是他的父亲透过此光轻轻抚摸着他。小家强忍着腹部阵阵紧缩发硬的痛楚,咬了咬失血苍白的嘴唇,对着那玉珏哭道,
“爹爹--小家错了……小家错了……”
何支摸摸他的额头,不由将泪落在他脸上,轻声安慰道,“小家莫哭,你爹爹没有怪你。”
小家又呜呜哭着,将脸凑近何支,哭道,“大支……小家好痛啊……”
何支也不禁哭出声来,摸着小家湿透的头顶,柔声道,“大支知道你痛……”说着,自己也忍不住了,抱着小家哭成一团。
不料两人依偎之间,忽听头顶铿的一声巨响。何支忙抱紧小家,抬头看去,却见那道士满脸是血,手持长刀,冲着两人砍来。何支立即转身护住小家,可又听铿的一声,他转头来看,才见那道士似是砍在一道无形的壁垒之上。何支心道,这恐怕就是小家爹爹所设的结界了。
那道士砍了几刀,没了力气,将刀插卝入沙石之中,身子倚在刀上低低笑起。又听他叹道,“阿岳啊阿岳,我害了你,你儿子要来杀我,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何支听他这话,抬起头来,赫然怒道,“你本为恶,可小家与你不同。你由他杀你,是引他作恶,这与伤他害他,将他推入无间地狱无异!阿岳一心为善,又怎可让他儿子作了弑父的恶行从此不得解脱!你满口荒唐,却称天经地义,你这种恶人,实不该存于世上!”
那道士凑近前来,面目癫狂,在结界之外边跳边笑道,“那便杀了我呀!我由你杀去。不过一条贱卝命,若是能将此妖拖入恶道,也不枉费了!哈哈哈……”
何支听他此言,本是面露怒色,却忽地身子一震,面容归于平静,正色道,“不对。”
那道士忽地停下脚来,面露诧异地看着他,道,“什么不对?”
何支搂了搂怀中暂且安定的小家,缓缓道,“你才是妖。在这里,只有你一人是妖。”
道士颤着手指,指着何支,连连道,“胡说!你胡说!”
何支眯了眯眼,道,“妖魔生于心,发乎情,你的心已成妖魔,你的ròu_tǐ自然也不再为人。”
道士立即辩驳道,“胡说!我的心何时成妖!”
何支道,“众生痴迷表象,以眼观而非心观,因而何支之前也被你的法术迷惑,见小家面露妖相便认定他为妖,实则不然。妖有法力,可变幻形态,若从表象观之,那岂不是妖也成人?人也成妖?”
那道士便点点头,道,“对也,对也。”
何支又道,“因而即便你生而为人,却不见得为人,小家阿岳生有鱼尾,却不见得为妖。表象皮肉,因时而定,不可足信。而世人因何称妖,皆因其有所不同于人,且妖鬼时有作祟。然妖鬼作祟,不外乎杀人吃人。世有恶徒杀人啖肉,奸淫掳掠,诸多恶行更甚于妖。我问你,你为何除妖?”
道士道,“妖有恶行,害我妻,我必杀之!”
何支瞥了他一眼,面露鄙夷,又颔首道,“那人有恶行,你为何不去杀他?”
道士即刻道,“我为人,怎可杀人?”
何支追问道,“你因何分别人与妖?若有一妖化作恶徒之相,与恶徒站在一处,你是要杀貌似恶徒,还是杀行为恶徒!”
道士闻言,顿时心神大乱,退了几步,顿时满脸汗水。何支见状,便不说话。却见那道士忽地抬起头来,面露凶光,喝道,
“杀!都杀!”
何支默然摇首,怀中小家忽又辗转起来,紧紧咬唇屏息使劲。何支只伸手擦擦他脸上汗水,不慌不乱,对那道士道,
“那现在我说,你是妖,我要匡扶正义,为世间除害杀你,你肯不肯?”
那道士面露恐惧,即刻叫道,“不可能!我不是妖!”
何支立即追问,“那你因何杀妖!”
道士面上涔涔是汗,道,“妖为恶!杀之!”
何支又道,“世间有人要杀亲儿,是不是作恶?该不该杀之!”
道士喝道,“该杀!”
何支趁势,“世间有人为救自己爱人性命,取他人心肝为药,是不是作恶?该不该杀之!”怀中小家顿时加大呻卝吟,身子不安扭动。
道士退开几步,面上落汗如雨,却道,“该杀!该杀!”
何支乘胜追击,“如此恶徒,杀人夺心,杀子无情。你说,”他赫然睁大双眸,瞳孔有瞬间变作兽瞳,急急逼问道,“他是不是人?你说,他还算不算是人?”
那道士听了,啊地大叫一声,连连退步倒在地上,大叫道,“不是!不是!”
何支微微勾了勾嘴角,轻声问道,“不是人,他是什么?”
那道士顿时抱住头颅,在地上翻滚大喊,叫道,“他!他!”
何支见目的达到,嘴边浮起笑容,眼中兽光隐隐发亮。
却听那道士忽地冷笑一声,道,“他是我。”
何支忽地缩紧瞳孔,心下漏跳一拍,就见那道士转头看向一边,何支亦转头看去,就见那稻草人拖着兔儿自一边草丛出来。兔儿冲着何支大叫道,“花花!”
何支猛然闭上眼去,又忽地睁眼,脑中一阵恍然。而兔儿怀中的花花忽变作人形,自她怀中落下,扑到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兔儿要去扶他,却被那稻草人抓住。那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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