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嫌,翻过这篇,莫要再提。”
白麟露齿一笑,握住柳昭玉的手,坦坦荡荡,浩浩然然。
柳昭玉的手却不由一抖,仰起头,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头脑赫然一阵眩晕,一股奇妙的思绪涌上心间。
暖而刺骨,甜而酸涩,澈而浓烈,欣而苦楚。
忽然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 夜长长无眠堪度
林烨一口鲜血,将精气神一并吐了出来。
人倒下了不说,连身上仅剩的那点温暖烛光,也“噗”的一声,在黯淡冬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府众人惊惶万状,原本合家欢乐的元宵节,过得戚戚冷冷,凄凄惨惨,恍若清明。
那一碗殷虹的汤圆,森森然摆在桌上,看进眼中,叫人欲断魂肠。
老程悲伤难忍,惊恐难耐,摊倒在地。小棠和小桃哭哑了嗓子,也唤不醒锦被里雪一样苍白的人儿。
杜淳之落着泪,在床旁守了整整一晚。心里藏着长篇长篇的话语,却无从,也无法开口。
如何才能告诉他,常臻真正的心意,如何才能告诉他,这世上,并非只有白麟一人,愿将他装进心里。
林烨沉睡整整一宿,不愿醒,也醒不来。
梦里,铅色苍穹中,琼花柳絮,漫天飘散,一如那日在煮酒栈,带着海腥味的冷风中,情郎幽深的眼底。
雪下个不停,四周寂静洁白,绝美无暇,却刺骨寒冷,叫人难以呼吸。
没有人将他抱紧,没有人为他捂热手心,也没有人在他唇间流连。
没有人唤他“烨儿”,也没有人唤他“臭小子”。没有人与他共骑一马,也没有人与他彻夜缠绵。
冲出喉咙的呼喊,被簌簌梨花淹没,谁人也听不见。
这是只属于他一人的梦境,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天还没亮全,杜淳之一头冲进凛冽寒气里,直奔王府,寻来平日里伺候姐姐的郎中,猛药狠灌,连施数针,扎得手腕额头直冒血,总算把林烨从碧落黄泉唤回了茫茫人间。
郎中诊完脉,依旧说这是心病,难除病根,需长期静养。
丫头们对着方子煎药去,郎中又谨慎嘱咐一番,说改日再来复诊,然后叹口气,摇着头离开。
杜淳之叫旁人先去歇息一阵,有自己陪着便是。她并无子女,又比林烨长十多岁,瞧见他,就跟看见孩子般,心底满是疼爱怜惜。
待房里清净下来,杜淳之坐在床头,一下下轻抚他煞白的脸颊。
“你啊,可把大家吓坏了。老程年纪大了,禁不住这么折腾。”
林烨扯起嘴角,无声惨笑。
“要不要我写封信,叫常臻回来瞧瞧?”
林烨摇摇头,想一想,再摇几下。
“你若不告诉他,改明儿他知道了,又要责怪。”
林烨勉力开口,哑着嗓子:“他、他不会……回来。”
杜淳之一叹:“何苦这般固执己见?你们俩好赖也一块儿长大,再怎么闹矛盾,也亲如兄弟。你隔这么老远担心他,他定也不放心你。”
林烨还是摇头。
杜淳之看他一阵,道:“那好,不告诉他,总得告诉郡王吧?”
林烨转转眼睛,瞧着她,淡淡一笑。
“姐姐知道了。”
“嗯。小年夜,我也在王府。”
“是么……”林烨无神地盯着帐幔,“这事绝不能告诉他。”
杜淳之皱眉:“这个也不能说,那个也不能说,你就是这么憋出病来的。”
林烨神色寡淡:“生老病死,不过寻常。天不会塌,地也不会陷,算不得事。即便就这么去了,也不过一抔黄土,两缕青烟,没什么大不了。”
“瞧你,净说胡话。”
杜妍之扶他起来,吹凉杯中淡茶,喂给他喝。
林烨就着手喝一口,满口血腥气,好生令人作呕。皱皱眉,又吐回杯子里,不愿再喝。一抬眼,却见杜淳之神色疲惫,心里不免内疚。
“姐姐乏了,回去吧,多谢姐姐照顾。”
杜淳之握住他凉冰冰的手:“不急,药还未煎好。等你吃完药睡下,我再走。”
杜淳之每日来探望,伺候他吃饭喝药,陪他说话解闷,只是这写信一事,再未提起。老程也问过一回,亦被林烨断然拒绝。
过得七八日,林烨间或虽还犯一回病,但好赖能下地走动走动。
坐在门槛上仰望过几回苍空,却再没盼来纷纷瑞雪。院里的梅花也都凋败了,满眼落蕊残红。
想起书里看过的那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又想起自己吟作的那句“菡萏谁摘忘盛瓶,灼灼不抵玉钩寒”,越想,心里越憋闷难过。
自己偏又没气力拾掇那遍地艳骨,只好叫人扫成一堆,架上劈柴干草,一把火全烧了。
屋内炭火烧得前所未有的旺,他也前所未有的虚弱畏寒,身子被掏空了一般,轻飘飘单薄薄,像个白纸糊就的人偶,一捏就断。
既然郎中吩咐过要静养,几位狐朋狗友前来看望,也就不敢多待。至多讲讲近来的新鲜事,说说他错过的热闹场面。
黑船上的洋人早带着木头盒子离开了丰安港,但日子,依旧和那拴着绳子的金坨子一样,左摇右晃,无休无止,无声无息。
魏穆言也来看小徒弟,格外爽快地接下所有刻玉的活,还打算另召一位徒弟,专打下手,叫他莫再劳累。
如此一来,便更加无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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