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小伤而已,妨不得事!“
林烨缓缓摇头:“事不过三,到此为止罢。纵然你不介意,我也饶不过自己。”
说罢站起身,掸掸身上尘土,就去牵马。
常臻愣了半晌,弹起身伸手阻拦:“站住!”
林烨悠悠扬头,眼神暗淡:“我在府里等你,走完这趟,给你寻个好郎中。”
常臻攥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手心,针扎一般。他紧紧盯着他,突然跨前一步,把人抱住,死死扣在胸前。
他抱得那样紧,紧得叫人窒息。
林烨不明白心中为何这般刺痛,痛得让人泪流满面。
常臻贴在他耳畔,急切而低沉道:“林烨,你听我说。待听完,要去要留,都听你的,我再不拦你,可好?“
林烨不回答,犹豫半晌,轻轻点头。
他忖思一阵,沉声道:“你听好。我陈常臻,从未视你为负累。以往不曾,如今绝不,以后更不会。带你来源州,本就是我的意思,和你无关。你会什么,不会什么,我都了然于心,甚至比你自己更清楚。你不会,我教你,教不会,我伺候你。我不要你冲锋陷阵,不要你看人脸色。我只想叫你……重新走走你爹走过的路。虽然这样做,并不能让他死而复生,但或许……能带给你些许快慰。
“林烨,我并无亲兄弟,而你……却比手足更亲近几分。有我陈常臻一碗饭,就绝不会叫你林烨饿肚子。方才发火,是因为源州镖号被毁于一旦,一年多的辛劳,竟付之流水,叫我如何不恼?但我坚信,你定能体谅我,包容我。你是我最大的安慰,也是我此生最……”他想说‘最爱’,话到嘴边,生生改口:“最重要的人。也许……也许做不到每时每刻都护着你,但只要我在,就绝不愿叫你伤心难过。我从未料到,你竟然……竟然会那样想。我真的……真的……”
他咬牙闭眼,硬是打住。
不能再说了。
此番话已过于直白露骨,再说下去,难免按捺不住心中情意。
而此时的林烨,脆弱如初春檐下的冰凌,晶莹透亮,绝美无瑕,却渐渐融化,要坠落碎裂,禁不住丝毫碰撞敲打。
他的心意,还不能倾心相告。
林烨要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可以依靠的兄长。
半天没有回应。
常臻紧张得冒汗,若他依旧坚持要走,那么这一切,该如何挽回?
即便勉强挽回,是否也再不能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守护着他天真无邪的笑颜。
回到那个红梅初放的冬夜,两个人饮着热腾腾的奶酿,从同一个磁盘中,捏起甜滋滋的糕点。
良久。
怀里的人儿缓缓抬起手,轻轻地,轻轻地抚上他布满伤痕的背脊,脸依旧埋在肩窝里,低声笑了:“你唠叨起来,十个我都比不过……”
常臻正痛心疾首,听到笑声,一惊,又一喜,拉开他唤道:“林烨……”
林烨抹抹眼睛,舔舔干渴的嘴唇,眼底依旧弥漫着无限悲伤,却不再绝望。
“我跟你回去便是……”
林烨凝望他,眼中星辰隐在层云里,明明灭灭。
常臻回望他,双瞳深邃如浓浓夜幕,漆黑悠远。
牵起他的手,慢腾腾向两匹马走去。
林烨边走边仰头看天:“我时常想,爹娘在天之灵,一定既忿忿又欣慰。忿忿的是他们生了个没出息儿子,欣慰的是,有你始终陪着我。”
常臻没搭茬,解下水袋拔出木塞,递给他,看着他像荒山中迷途的小鹿那般,忽逢水源,眨着黑眼睛,扬起颀长的脖子,咕咚咕咚猛灌。
不由“噗哧”笑了:“不带干粮不带水,给你十个乘风,也无济于事。”
林烨把半袋水喝个精光,擦擦嘴:“下回就知道了。”
“嘿!”常臻叉腰弯身,凑到他鼻子跟前:“还想有下回?”
林烨露齿一笑,水袋扔回去,转身爬上乘风的背。
常臻见他不再那般低落,放心不少。却忽然胸闷,眉尖蹙起,轻轻咳嗽。
“常臻?”林烨坐在马背上,担心起来。适才发了那么一大通牢骚,又叫他长篇大论那么久,竟似忘了他身受重创。
常臻拍拍逐月,慢慢走到乘风身侧,拽住林烨的胳膊,鼓了好几次劲才翻上去。往他背上重重一趴:“叫你祸害我,我也祸害祸害你。”
他故意一丝力都没使,全靠林烨支撑。林烨被压弯了腰,皱起鼻子一哼,想数落又不忍心,情绪也还未恢复到可插科打诨的程度。
走了一会儿,常臻见他竟无要骂人的意思,意识到他依旧心绪不佳。嘿嘿一笑坐正些,偏过头看他的脸。
“前两日你唱了首曲子,甚是好听,叫什么名字?“
“嗯?我唱了好些,你说的哪个?“
常臻摸摸下巴:“嗯……词里有池啊莲啊,曲调软绵绵的那个。“
“《风寻莲》。“
“再唱一遍来听听。“
“你不通音律,听了也白听。”
常臻一心想逗他开怀,便笑道:“音律不通,词总听的懂。昔去落尘俗,愿言闻此曲。今来卧嵩岑,何幸承幽音。神仙乐吾事,笙歌铭夙心。瞧这朗朗月色,幽幽山风,不正合古人诗中情怀?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只当为知音而唱,表散澹闲逸之意,可好?”
林烨眼角里瞥他一下,扬扬唇角,仰首远望,一颗璀璨的流星,滑过天穹。
反手把麒麟刀从他腰间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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