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哦?丫头?德勖你多吃些……怎么,搬了什么嘴?”
福伯面目凶狠,咬牙切齿:“是小玉那个死丫头拿着太太房里的东西,和阿昭两个人说闲话,对老爷太太不敬。这个死丫头,真该狠打一顿再撵了出去,活该!”
司太太恍然大悟一般展开话题:“哦,原来是小玉,今早才到我房里收拾的。”接着她好像又变笨了:“无非就是几个枕套一条被单,有什么闲话好说的?家里的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规矩了。”说完,她满意地看见蓉姨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筷子也停了一停。司太太简直像一架胜利了的战斗机,高唱着凯歌呼啸盘旋,身上的每一个零部件都得意得乱颤。
司太太认为与其狂轰乱炸,不如放出一眯眯的情报,更能让敌人乱了阵脚。看到床单上翻滚的身影不如看到一条弄脏的床单,而看到一条脏床单又不如听到床单被弄脏这个事实。她相信,女人对这种事情的想象力都是无穷的,蓉姨回房后一定会气得直跺脚的。
司太太的展示军威的演习结束,司德勖的面前已被她叠出了一座堡垒,他一边吃一边说:“要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别闹哄哄的,找几个老妈子教训一顿就行了。要不索性直接撵了出去就完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家里刻薄下人。”
司德勖早晨被两个丫头的哭喊声闹得头痛,又认为在自家院里教训下人很不好看,所以很不希望这一大早的家庭事件继续下去。因为他本人与政府核心理念高度契合,政府稀缺他这样“隐忍自重”的人才,所以司大公子开始真正地官运亨通起来,犹如平地飞升,简直比当下的物价涨得还快。而现下政府采取的策略——恰恰正是凡事退避为上,勿使抵抗扩大,必要时采取逆来顺受态度。
福伯听了大少爷这话,突然气愤极了:“该她的!姑娘家那么不知羞耻,我的脸都叫她丢光了!等老爷发落了,我亲自出去给她一顿好打!”
司文勉觉得那两个小姑娘其实并没什么大错,年纪很小,做工也很不容易。他认为捡个帕子绝对罪不至死,因此说道:“要是在家里打人就是滥用私刑,太不文明了,我坚决反对。最多扣几个工钱就算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更不必撵出去了。”
福伯是绝对的一等忠仆,今早的事儿的确令他羞愤不已。但听了司文勉的话却也想:二少爷倒也真是个心眼好的。虽说今后是大少爷当家,可老爷对二少爷的宠,别人看不出,他却看得明白。而且……大少爷那病又总不见好,将来怎样还真是未可知呐。
司太太并不关心两个丫头的结局,正优雅地擦拭着嘴唇。司德勖也无所谓,咀嚼着面前的堡垒,提出几句可有可无的意见。
可那边司远阳却接话了:“怎么,你还真看中那丫头了?”
司文勉矢口否认,还连带一个摇头动作,表现出对父亲的同情支持。
见儿子肩膀以上部位如拨浪鼓般既有动又有响,司远阳却擦擦嘴,似笑非笑地道:“你要真舍不得,先收个姨太太也不是不可以。”说完后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司文勉,颇像个看穿儿子心思的父亲,正在替儿子说出真实想法一样。若是让范居正大人之流见了他这个表情,定要心中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可司文勉却不知司远阳高深莫测的心思,听了司远阳和善的建议后,微微皱了皱鼻子。这当然没有逃过司远阳的眼睛,司远阳低头高深地轻笑一下,却好像故意曲解儿子的意思,转头看着司太太问:“你觉得怎么样?”
司太太不知丈夫怎么提起这事儿来了,她记得之前给儿子张罗相亲的事儿他一直不很热心的。可司远阳的语气,又仿佛很无所谓。司太太有些纳罕,不过仍然点了头:“那也好,二房也——”
她的小儿子粗鲁而急切地打断她:“我不同意!”
司远阳面带微笑,步步紧逼:“怎么了,先收了做二房不好?”
司文勉认为自己乃是一名受过现代教育的青年,理智上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旧式的婚姻原则。与司远阳的轻描淡写形成反差的,他的声音带有十分的厌恶:“我不要什么二房什么姨太太,我只娶一个女人,什么王小姐也好李小姐也好,我只娶一个女人。”
司太太正要开口教训,却立即被司远阳制止。只见他对司文勉的话不甚感兴趣地挑了眉,做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在毛巾上擦完手后他站起来,佣人替他套上黑色的西装,狭长的眼睛扫过有些气急败坏的司文勉:“既然你只娶一个女人,就别天天引得丫头一个个想往你床上钻。”
英式座钟这时敲了一下,佣人打开黑色格子的玻璃门,司远阳走了出去,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司远阳撂下一句话后,姨太太的事情就此不了了之。司德勖则从刚才就一直在对付眼前的堡垒,对餐桌上的对话听了个一知半解。他琢磨着,要说父亲意在给弟弟纳小吧,怎么说着说着就管到他的床上去了,按理说扩大群众基础不是更好吗?但要说父亲是要教训弟弟的个人作风问题吧,也不像,不然怎么就很有建设性地和母亲商量起来了?
司德勖正在正反推敲,忽然司文勉手里的杯子“当”的一声重重落到青花瓷的碟子上,惊了他一跳。瞥了一眼弟弟紧绷的面孔,对比父亲走时云淡风轻的态度,顿觉高下立见。他心想,父亲皮里阳秋的手段,不动声色地喻褒贬,实在高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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