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局势复杂。”
纪易吊儿郎当地劝导:“如果当初改变他是为了划清界限,现在你从安全区域外回来了,你们也和好了,还有什么必要删改他的记忆?老实告诉你,我觉得删改记忆走不远。你最好不要看小乔老实巴交的,就以为他真的是只会逆来顺受的小绵羊。他总会知道的,也总想弄清楚。不管是那什么不正常的光脑,还是别的什么,如果那是他的能力,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玩英雄主义那一套了。与其你保护他,还不如让他有自保的能力,不是么?”
纪易和沈得川相识在两年前。
沈得川帮他解决一个大麻烦,所以他开始负责乔木栖。
简单明了的关系。
白天,他是纪不易,在古艺术大学混日子,主要职责是监督乔木栖。无论是记忆方面或其他生活方面,大概有三四次挡掉其他想和乔木栖交好的家伙。不太厚道,但没办法。雇主沈得川是无法容忍乔木栖有什么相亲相爱的好朋友嘛。
夜晚,他是纪易,行走在表里空间收集信息,偶尔出现在安全区域外和沈得川风餐露宿。每一次只有他出现,沈得川才能放下大半警惕的j-i,ng力,好好休息后再去面对永无尽头的异兽战斗。
纪易不太了解沈得川和乔木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也无意探究。只是恰好还能忍受沈得川这个粗暴的闷葫芦,又挺欣赏乔木栖认真顽固的性格,他才愿意c-h-a一脚。
按理来说,沈得川应该是不理会劝告的。
纪易只是出于本心随口说说,其实一如既往做好准备要消除乔木栖的记忆。
出人意料,沈得川听完毫无表示,打开门就要进去。
——哇哦?月亮变白了?太阳从西边升起了?沈得川居然听建议!
纪易想感叹一番,迎门而来地是关上的门扉。
“超无情,啧啧。”
他嘀咕着,声音成功钻过门缝,传入沈得川的耳朵里。
房间昏暗,唯一光源是声音很小的电视机屏幕。窗帘随气流隐隐约约飘动,大概是没关紧窗户的缘故。
走两步,沈得川发现乔木栖像小动物一般蜷缩在沙发上。双眼闭合,细密的睫毛制造出小片朦胧的y-in影,细声细气地呼吸着,整个人在微微地动。
很安静。
电视上播放的是b区独有的纪实节目,与异都万年不变的官方资讯台相比,起码说话腔调不带机械味。
沈得川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在乔木栖身旁坐下。
乔木栖没有反应,自顾自地睡着。
不大满意被忽视的沈得川拉了一把,非要把他拽到身旁,让他靠着自己才可以。
熟睡中的乔木栖疑惑地皱紧眉头,小幅度动了动,发出含糊不清地语气词,在挣扎着要醒过来看看是哪个家伙打扰他的睡眠。
好不容易掀开一条眼缝,他茫然地望了望。眼神傻乎乎的。
“继续睡。”沈得川盖下他的眼皮,黑暗再度笼罩。
没有挣扎的潜意识,乔木栖挪挪脑袋,靠在沈得川的肩膀上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这样听话的乔木栖倒是沈得川熟知的。
一瞬间恍若时间逆流,回到最初的时候去。
第一次见面,乔木栖灰头土脸地从废墟中爬出来,刚刚苏醒的、天真无知的眼神开始观察周遭环境。遍地是染血的白大褂与残肢断腿,乔木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然后——
然后朝他看过来。
沈得川说不清楚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孩子。
在他心中,世界上属女人孩子与兔子最柔弱。其中最让他放心也最害怕的就是小孩。不谙世事的、未曾尝过名利权势滋味的小孩,也像是一点力量能轻易弄坏的小孩。
乔木栖没头没脑地冲沈得川笑时,他差不多误以为是迟来的命运眷顾在对他致歉。
——对不起,让无辜的你遭遇了这些。
命运像是这样礼貌地道歉,再把乔木栖推了过来。
沈得川不信命,但他带走了乔木栖。
崩塌的研究院,上百人口,在沈得川隐忍到头发动攻击后,唯有这么两个人活着走了出来。
迎着橙黄色的虚假夕阳光。
此后很多年,沈得川自然而然地把乔木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像一只猫一个玩具,哪怕是一个人也没有差别的。他对乔木栖的态度是蛮横□□的,既散漫又深深眷恋。
也许有父母式的责任,很少时候偶有朋友间的相互依赖相互鼓励。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天开始,掺和进去强盛的占有欲与□□。在日复一日的争斗与死亡中,慢慢从‘我不要死’到‘我不能死’,沈得川奇妙地感受到后者能给他更源源不断的动力,让他从停不下来的厮杀中获得间歇的喘息。
一切都是没有异能的乔木栖,只能依赖他生活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算爱吗?
沈得川不知道。
生死与变强是更大的话题,沈得川不关注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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