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搅动。
秦不昼的额发和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呼吸粗重沙哑的像个濒死之人,四肢全部蜷曲在了一起。这种疼痛不会伤害人的身体,却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上的,秦不昼曾经体会过,三千九百一十六次。
斩魂。
那声音、那疼痛——回响着土地绝望到窒息的颤音,破碎的星辰,冰晶碎屑,焚烧殆尽的火焰与熔岩,遍浸土地的鲜血……神思之中的一切都在这声音中无声无息地湮灭。
这是惩世之神的力量。曾经对秦不昼不过是一念击溃的力量……可是他现在,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再强大,也终归是血肉之躯。
疼……秦不昼疼得想骂娘,忍着压在喉中没有发出痛呼,撑着手臂起身,莫叙生被他的动作惊醒,蹙眉睁开睡意惺忪的桃花眼:“何事?……要起夜?”
但立刻他就发现了秦不昼的不对劲,双目陡然变得清明,附手过去想要试秦不昼额头的温度:“你怎么了?可是难受?”燃了床头的灯烛。
秦不昼喘了口气,唇齿之间溢出血丝,双眼泛着红,灯烛发出明明灭灭的光,被烛光照亮的秦不昼全身都是汗水,眉峰微微地皱起。莫叙生担忧地搭了他的脉,却发现几乎感知不到这人的脉象搏动,愣了须臾立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帮你叫太医……不,我叫凤阙来……”
凤阙正是秦蓁的相公,秦不昼的神医妹婿。那人脾气很好,手艺精湛,又是真心喜欢秦蓁,秦不昼近年已经不怎么甩脸子给他看,更何况小外甥女和小外甥真的很可爱。两边相处还算和谐。
秦不昼却扯住了莫叙生的袖子,把喉咙里上涌的血液咽下去,恢复了一点精神:“不要去。”他感觉得到留在体内的灵魂之力越来越稀薄,全身已经几乎无法动弹。
“叙生……我好疼。你留下来,陪我好么。”秦不昼的声音有些微弱,半阖着眼蹙起眉峰,脖颈后侧青筋暴起。这痛苦对于他来说不是不能忍受,但恋人在身边的时候,原本能够忍耐的难受都变成了委屈。
001那混蛋……他到底为什么要遭这份罪啊。
莫叙生听到这话眼眶一热差点掉下眼泪,他的陛下何时流露出这模样?跪伏在床边轻轻握着秦不昼的手,却又害怕加重了他的疼痛。平日的冷静全被他忘在了九霄云外,只知道自己痛爱人所痛。
“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是要死了……”秦不昼无奈地看着他,试图安慰恋人,然而发出的声音却如砂纸一般粗粝沙哑,让莫叙生颤抖的更厉害了。秦不昼动了动手指,但他现在连留在这具身体里也已经是仅凭意志在坚持了,便慢慢地扯出微笑,“亲亲我好吗。亲亲就不痛了。”
话音未落,莫叙生便小心翼翼地护着秦不昼的双肩,趴伏在秦不昼身体两侧轻柔地吻了上去。
双唇交接的一刹,秦不昼的血色迅速地从唇角剥离,呼吸也变得微弱。但正遭受撕扯的灵魂却突然被一种温水般的柔和力量包裹起来,被切割灵魂的痛苦都离他远去。
他的眉梢渐渐松开,面容逐渐平和安宁。莫叙生品尝到他口中的血腥味,眼中的雾一眨,终于还是化成水珠压弯了睫毛从眼中滚落,掉落在秦不昼脸颊上,烫的秦不昼心尖发颤。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秦不昼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困倦了的人似的,莫叙生抬起脸庞轻轻唤道:“不昼,不昼。”
秦不昼已经神志不清了,轻轻说:“别担心,我会找到你的……”他的灵魂陡然一重,又一轻,便脱离了这具身体。
莫叙生感受着他的气息完全消失,跌坐在地上怔怔盯着苍白的墙壁良久。犹如被四面琉璃镜所包围,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整颗心脏仿佛被鲜血淋漓地挖去了,因为失去的太彻底,反而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麻木和茫然,他的世界里满目皆是空白,百花转纵凋落,草木一瞬腐朽,却没有萤火生出。
所有颜色都褪去,所有声音都失去。整个世界重归于一片无边的寂寥。
多似曾相识的感觉。
莫叙生觉得脑海中有什么残破的东西正呼之欲出。
承泽帝崩,天地齐哭,万门立孝,举国上下一片缟素。
莫相亲手为承泽帝操办了葬礼。一如承泽帝生前曾提起过的,将棺木送往秦都的群山之间。初升的旭日照亮了天边,金色的阳光如剑一般从云层之后斜刺了下来。正如秦不昼被称颂为“日出”。
群山巍峨而壮阔,九乘的鸾车仪仗,长长地排成一列,蜿蜒而行,前后不能相望。玄底金龙纹的十二面战旗在劲风中猎猎作响,上空有鸟雀扑棱棱地振翅,清唳悠长地盘旋于仪仗队伍上空。
莫叙生骑在马上回首,青山连绵逶迤,山脊犹如巨兽的骨。他记得他们青年之时曾在这片群山间驰骋,无畏地大声喊叫,躲雨。
棺木在指挥下被杠杆抬入早已建好的墓室,莫叙生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秦蓁在凤阙怀中早就哭成了泪人,最喜欢皇帝舅舅的长女凤酒笙也抱着还是个小娃娃的幼弟哭成一团。
秦片羽红着双眼,问莫叙生:“先生,您不难过吗?”他是秦蓁的长子,随秦蓁姓秦,被承泽帝立为太子。莫叙生是他的启蒙和解惑老师。
莫叙生不答,低着双眼,正要转身。
下一刻,秦片羽被泪水朦胧的眼中倒映出他的先生倏然吐血倒下的身影:“先生!!——”
“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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