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国内外大臣都在看着。她这一国之母的脸,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打的。皇后指着那群宫婢太监,询问。“你们是跟着两位公主一起来的,仔细说说怎么回事,说清楚的有奖。”
她只知道,大女儿不会讲话也听不见,根本不可能欺负三公主。她今天必须当着这些大臣的面,把皇贵妃和三公主狠狠地踩在脚下。
宫女太监们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从两位公主身上飘过,三公主的奶娘苏氏无意间迎上了拓跋婧微带笑意的眼神,不禁想到她的那个笑……
苏氏的两脚一软,跪趴在了地上。大公主的气势太强了,她几乎以为下一刻就会被一刀刀凌迟,颤颤巍巍地将路上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头也不敢抬……
周围太安静了,静得只剩下起伏不一的呼吸声。
所有国内外大臣都没想到北辽的嫡长公主是个聋哑人,更没想到三公主是这么个目无长姐专横跋扈的刁蛮孩子。
皇后气得脸铁青,看拓跋婧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她只后悔,当初没有亲手掐死她!今天她居然因为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是这样么,大长公主。”皇帝的声音冷得快要掉冰渣了,他一手轻轻地拍打着三公主的背安慰受惊的她,一边却向拓跋婧投来满是杀意的眼神。
即使知道拓跋婧听不见,不能说,他还是故意开口问。
这,就不是一点点偏袒三公主了……
众人皆将同情的目光看向拓跋婧,这位年仅八岁的大长公主究竟过得是什么生活?听不见看不到也就算了,偏偏爹不疼娘不爱!
看看,她的动作那么优雅,举止之间高贵无双。她朝着皇帝行了个半福礼,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可是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她的嘴巴一开一合,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中。“三公主年幼,请陛下宽宥其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之罪。”
流畅动听的声音如敲打在人心头的华美音符,她的言辞温婉中不乏犀利。一句简单的话,给三公主的一生下了个批语。
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换句话说,这个女孩子没有一丁点儿教养。将来,还有那一家高门大户会愿意娶这样无理取闹华而不实的公主?
她会说话?!她怎么会说话?!
这是红果果地诬陷啊!北辽的皇宫内院这么肮脏吗?回过神来的大臣们纷纷为拓跋婧鸣不平,恶意中伤他们的嫡长公主,居心何在?!
北辽相国第一个跳了出来,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激动不已。“陛下,北辽以礼教教化臣民。今三公主恶意诬陷嫡长公主,又诬告嫡长公主。若非公主殿下能言善辩,恐怕今日名声尽毁。嫡长公主乃大祭司选定的未来继承人之一,血统高贵,断不能受此等侮辱。请陛下治三公主藐视国法、动乱国本之大罪。”
北辽的皇室,最尊贵的血统,是嫡长血统。不论是嫡长子还是嫡长女,都是最有可能承袭父母权位的人。
因此,拓跋婧本就是北辽最高贵的皇位继承人。
所有人恍然大悟,他们看拓跋婧的目光渐渐地更为欣赏与认同。
皇帝捏了捏鼻梁,惹怒了大祭司和皇后,他的日子会变得非常难过。还有地下这帮大臣,他们都是死忠的血统派,谁血统高贵谁优秀,他们就向着谁。
再看看怀里吓得小脸煞白的女儿,皇帝心疼不已。只是面对权力,再疼爱的孩子也不得不割舍。“三公主罪不能恕,传朕旨意,禁足冷宫,终身不得出。”
“陛下且慢,臣有本奏。”大理寺狱丞兼刑部尚书燕蒙从席上走出,跪在大殿中央。他目不斜视,刚正不阿地背诵着北辽律令。“按北辽律令,凡触犯藐视国法动乱国本之罪,无论其身份高低年龄大小,皆处以火刑。以命相抵,告慰权杖之神威。请陛下下令。”
皇帝的心狠狠地一颤,手一软,怀里已经昏死的女儿摔倒了脚旁边。他下意识地去看拓跋婧……
北辽还有一条律令,但凡当事者求情,可减轻刑罚。
拓跋婧饶有兴趣地回视着他,安安静静的样子和平时并没有区别。她只是说了那句话,之后又像个毫无存在感的旁观者,好像事情不是她挑起的。
事情也的确与她无关吧。
“带下去。”无视哭得死去活来的皇贵妃,皇帝闭上眼睛紧握双拳。是他小看拓跋婧了,一个装了这么多年聋哑的孩子……
她为什么装聋哑?为什么连句“儿臣”“父皇”之内的话都不说?
皇后被吓傻了,她厮杀在千军万马之中都没有被这么吓过。她呆呆地看着气定神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拓跋婧,突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个。
这么多年!拓跋婧居然瞒着她这么多年,让她一直以为她是个废人!
“有此女,北辽独霸天下不远矣。”南萧的相国无限感慨,又深深地看了眼保持安静姿态的拓跋婧。
而他身边的十岁男孩呼邪戎却不以为意,他觉得拓跋婧非常可怕。就因为一句话冒犯了她就要烧死一个小女孩,还是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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