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着纯手工制作中的半成品,衣架上细心的搭着防尘布;而宫隽夜正坐在房间另一端的布艺沙发上喝茶,桌上摆放着一套极其精美的茶具,他端着的那一盏杯具是白色花纹,鎏金的边,一只手托着小碟,双腿交叠,从膝盖到鞋尖是一条笔直的线。
有生之年,我头一次被扑面而来的奢华气息熏得头晕目眩。我想我是对的,我们各自身处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身家背景,眼界阅历,生活方式,没有一样是找得到共同点的。
别说是一身衣服,他眼里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对我而言都是奢侈的享受。
我忽然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
女人将一些数字抄在一个本子上的时候,门外的电话响了,听起来她要去接线。
临走前她把皮尺放在我手里,喊了一声,“姓宫的,过来帮个忙,量一下袖口和裤脚。”
“是——是。”
宫隽夜拖长了音,等女人关上门把我们留在这个房间里,他踱过来,站在我咫尺之处,从我手里抽去那根皮绳,轻轻圈在手腕上,用指尖掐算了尺码。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坦然面对他,但又迫切地需要他对我说点儿什么,两个人都低着头,他手上的活计并没有停下,而我只能看到他微微开合的嘴唇。
“夏息。”
他叫我。我闷闷地颔首答应,“嗯。”
“从今天起,”他说,“要学学怎么把自己说给我听了。”
“这可能有点儿难,一开始。”
他让我转过身,我正对着镜子,看他站在我身后,手里的皮尺从后颈拉伸至腰窝,他的手指将它垂直抵在尾椎骨上,那位置有几分暧昧,我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会。
“告诉我你怎么想,”他似乎是叹了口气,一点点捋平了嘴角,“不然我这么笨,猜不到的。”
我用手掌捧着那个本子,看他在上面依次写下数字,握笔时指骨突出,好似全神贯注,看着看着,心里就像淌着一条解了冻的河。
我说,我会的。
统计完了量体裁衣要用的各项数据,女老板给了个日期,让我们那天再来取做好的衣服。
宫隽夜在账单上签字,按规矩先付了一半定金,就带着我出了店门。
屋内凉爽,反衬着大街上阳光泼辣灼人,我用手遮了一下眉骨,随口道,老板挺漂亮啊,又有好手艺,没个伴儿么?
有啊。宫隽夜像是要透露给我什么秘密,他冲我挤挤眼睛,柜台里那个就是老板娘。
我再想往里看,门已经关上了。
天热得让人食欲减退,我们俩找了个清净的去处稍微一坐,吃了两份焗饭,就休息的那一阵,他的手机都快被人打爆了。
我叼着勺子安慰他,“每个月总有那么两三天。”
他一咋舌,“夏息我发现你蔫儿坏啊。”
“那咱们俩就算扯平了。”
我看了看表,边想边说,“你忙了就早点儿走吧。我待会儿回学校那边,咱们在那边的十字路口……”
“不。”他截断我的话,“不忙。”
他托着下巴,把“睁着眼说瞎话”这个表情演绎得无比真挚。
第 57 章
由于我们俩一个蓄意耍赖、一个有心纵容,再加上半路堵车堵了十分钟,成功堕落成了拖延症的共犯。
比视频植入广告时间还长的红灯底下,排着两队浩浩荡荡的车,哪怕堵成这幅德行,宫隽夜先生还是一派不急不恼的悠闲作风,素质感人,双手从方向盘上收到胸前环抱着,随心所致地跟我聊着天,“散伙饭啊,预感到有小姑娘要抓紧最后的机会跟你告白了。”
“哪门子预感,”我觉得好笑,“算是有,也早就告完了。”
“嗯?”
他把衬衣腕扣解开,往上提了提袖子,这个并无特色的小动作我从很多男性身上见到过,可他是最能触动人恋爱遐想的一个。
“然后?”
“你就是然后。”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脸,耳畔只听他轻笑一声,汽车跟着发动。
离学校还有一段路,我让他在方便转弯的岔路口停了车,“就这里吧。”
也许是气氛蛊惑人心,我有种在下车前吻他的冲动,就像电影里时常演到的桥段那样;可是想归想,我暂时做不到放心大胆的付诸行动,毕竟关系处在刚刚确立的阶段,我还没那么肆无忌惮,坐在那儿愣了一会儿神,连他叫我都没听见。
“宝宝。”
“嗯……?”这有点儿失礼。
“来,”他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伸过来,像逗猫似的用指尖搔了搔我的下巴。“支付一下路费。”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比从前长了点,我的思路渐渐跟得上他偶尔的突发奇想,可以解读出这些含蓄又浪漫的小玩笑。
只可惜我本人业务尚不熟练,勉为其难地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风格完全是偷袭,还得靠他把这个不成形的亲吻补充完整;他手掌握住我的后颈,舌尖相抵时我心口一阵发麻,在这种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那隐秘的tiǎn_shǔn声勾起昨天的记忆,在我脑海里打翻了一片春色旖旎的污浊。
“谢谢惠顾。”
他总算肯及时收手放我走,我把自己从车门里拔出来,两条腿就跟今天才学会走路似的。
不行了。
晕头转向地晃过了路口,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我躲在火辣辣的阳光底下,使劲想把脸藏进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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