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回过了身,一双再次变回黝黑的眼眸之中带着几丝未退的嗔怒,“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备,将我变成妖兽的样子。”
律轲赶忙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抱他。
段浊秦还生着气,敏捷地躲开了。
律轲锲而不舍,不断地凑上前,恬不知耻地抱上他。
段浊秦用手臂挡住,将他向后推了一下,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被他抱入怀中。
“抱歉,我错了。”律轲的下巴搁在段浊秦的肩背之上,感受着从他的肌肤处传来的温度。“不过,你现在得要告诉我,为何不同我一块下山。”
段浊秦双手放在身侧,抿着唇,眼中暗流涌过。他低沉的声音穿过律轲的耳畔。“我身上携带魔气,而且我修为不足,即便我努力控制,身上的魔气也会污染凡人的心灵,若是严重,他们说不定会成为大奸大恶之人。”
律轲一顿,万万没有想过是这个原因。但细细想来,倒也符合段浊秦的性格。他喟叹一声,道:“你这个不用怕,有我在呢,你一直呆在我的身旁,不就不会影响到别人了吗?”
段浊秦静默了好久,最终“嗯”了一声。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律轲,就是他不仅怕自己身上不受控制的魔气污染别人的心灵,还怕律轲此行下山又会去搜集美人。
他虽然在理智上告诉自己,这样也无可厚非,律轲仙君本就是个多情的仙君,但情感上,他却日益控制不住,他只想要律轲只看着他,眼里只剩他,心里只装着他,其他谁都不要。
想他刚刚与律轲确定关系之时,他都没有这样,可是随着日子的一日一日地过去,律轲对他越来越好,自己的感情也越来越浓厚,直到抑制不住,根本不愿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是自私的。
因为他在魔族,很多魔人都是有着很多伴侣,没有一个是只有一个伴侣的。这种生活环境,让他从思想上认为男子花心是可以原谅的,是情有可原的,即便他不喜欢这种方式,他也不会极度厌恶。
只是,如今,若是想到律轲会左拥右抱,他的心头就不住地愤懑,心口还会觉得恶心。
他甚至开始将自己的思想强行套入了律轲的身上,认为自己只愿意与他一世一双人,那么律轲也应该给他相对的公平……
这些想法,原来他是没有的。
只是,最近,却像雨后春笋一般节节冒出,占据着他的心头,让他无助。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有些迷茫。
律轲却是没有发现他行为上的不对劲,只是慢慢将之放开,握着他的肩膀,对上他的双目,有些欣喜地道:“既是如此,那么我们便出发吧,这桃花县的花神节也就快开始了,你是不知那花神节是多么热闹,那桃花又是开得多么艳丽……那景色当真美妙,当年我有一次无意中寻找到那个地方,却是永远也不能将那美景忘却了。”
他笑着,第一次笑得不像他惯性地邪魅笑意,而是一种单纯的笑容。“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
段浊秦低着眸子,瞧着那仰望着他双目的灿然的星眸,顿时也就只能遂了他的愿了。
☆、第73章 08.15
人间东南方,有一县镇临海靠山,东边是西漳海,西边又是因佘山。
西漳海水平线偏低,而因佘山又山势极高。
因此,此处有一奇景。三更之时,日光便会从那海平面升起来,而不过中午,那日光又会掩藏与因佘山之后。
县民在此生活颇久,对此已见怪不怪,只能认为这是上天的警示,让他们昼出晚归。
而这一处,便是桃花县。
此刻已经五月,桃花开得正盛。落英缤纷,全镇的道路都被残瓣铺满,但或许是县镇风气极为恬淡,竟也没有人为之收拾一番,而是就让那残瓣开满道路,叠上了厚厚的一层。
今日,海平面上,那太阳已经冒出一个头,显然已是三更时分。
打更的老头从长路尽头走近,一边打更一边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头已经做这个活计好多年了,他的父亲、他的爷爷,甚至是他的祖祖辈辈,都是这个桃花县打更的。而他,今年六十来一,也打更打了四十多年了。
与平日一样,他沿着平日里走的道路已经走了个几遍。道路上冷冷清清的,但日光已经从海平面升起,他也就并不觉得害怕。
他一边口中喊着之前的话语,一边脑中思考着:困死我也,我等会便要回家再睡个回笼觉,等醒来之后,得让自家的婆娘帮孙子买一些好点的纸墨笔砚,再过几日,学堂招生,就把自己那个孙子给送进去念书,可不能再让自己的孙子跟他和他的祖辈一样,一直干这个活计了。
这个活计,谁爱干谁干去。他可是再也不干了。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在空无一人的长路上走着,一边敲打着手中的锣鼓。
突地,他睁大了眼眸,手中的锣鼓也不再敲一下,而是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再次向那街头望去,果然是两个人,一个红衣长袍,一个褐衣马褂。
他心头觉得诡谲。自己之前一直盯着那个街头呢,怎么就这么一下子,就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他又抹了抹眼睛,最终只能苦笑一声,归结于自己可能老眼昏花了。
但心头却是怪谲异常。
他抬头望了望那海平面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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