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场景肃杀而可怖,但是他的话语里却夹杂了无限的温柔,仿佛他说话的对象不是一个和自己势同水火的仙人,而他亦未曾想要置对方的爱子于死地。与之相反的,他仿佛像是在和与自己相知万年的人对话——那人必然是他的知己。他同情他所司的天命,然而对方却不曾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枷锁。
“既然你不愿意离开,就让我来给你自由。我会代替那个束缚你的天帝,成为新的统治者。届时,六界之内,皆是你安居之所。你不必再居于仙界一隅,夜夜为月驾车,永不得闲。”
风吹散他的长发,将他整张脸暴露出来。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一瞬间居然显得静谧而温柔,就连他脸上邪魅的、具有攻击性的、恍若刀锋一样的刺青亦化作温柔的柳叶。那指向玉铃儿的手陡然变成了鹰爪!霎那间,玉铃儿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大力牵引,陡然飞上了高空,然后化作一团柔和的白色光芒!
“……”
……那是铃儿。
……那是自小便爱慕他的师妹。
……可叹他天资空前旷古,修为甚至堪比一些已经飞升的天仙,到头来就连他想要爱护的小师妹都保护不了。
……不,不光是他的师妹,还有他的爱人。还有他的弟子。还有那些为他所描述的可能的生活所迷惑的剑灵刀魄,他们追随了一个错误的人。
……时至今日,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错,亦不曾认为是自己将他们引入了歧途。他唯一不能释怀的便是,他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却无法被实现了。他似曾听谁说过,折磨人的除了痛苦,还有希望。如果他们从来不曾知道自己亦可以拥有人的身份,那么生命若就此完结,也许他们会觉得无悲无喜。而如今……又有什么,会比触手可及却再也无法得到的希望,更令人愤懑、伤心、绝望的?!
重渊再次击掌,而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白色光芒陡然向着穹顶飞升而去,没入了天穹,而漆黑的穹顶被那道白光陡然撕裂!瞬间,一阵极为阴寒清冷的气息从天而降,而沈厌夜的《天阴凝寒诀》和这股气息相比,简直是犹如天壤!但见被撕裂的地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些白色的建筑。那,便是天界用来关押那些犯了天规的仙人的寒冰雪狱,向来由历代的律法天君掌管!
……
“寒冰雪狱?!!这……这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自从刑天阵被启动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是定局了!”
“那……那我们现在法力被封,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就算没有被封了法力,你以为我们能逃脱这天地浩劫吗?你看看沈厌夜,在这仙天之下,他大概是法力最高的人了吧,面对这样一场浩劫,还不是无能为力!”
……
被关押在石狱里的众人无一不感到极为惶恐,登时一片骚动,像是一群被囚禁在纱网里的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唯一一身青衣的应天宫宫主叶青竹神色淡漠,仿佛是生是死都与己无关。被关在应天宫一众对面的栖霞阁主和凌霄剑派掌门身上的坚冰也已经融化,两人一身水汽满面惶恐,显得狼狈无比,正好和叶青竹形成了强烈对比。
“宫主……?”衣着素雅的梅妖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掌门,“您不担心吗?”
叶青竹摇了摇头,目光定格在沈厌夜身上,似乎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他才回答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一切,还有最后的转机。”
……
用玉铃儿的血脉打开了寒冰雪狱后,下一步便是要杀了沈厌夜,抽取他的力量。沈厌夜站在原地,注视着魔主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他的内心已经是一片灰色的荒原,唯独有一个角落,依旧被一股无名的怒火灼烧着。
为什么……他不够强。
如果他够强,他就可以保护玉铃儿,保护沈莲,保护花蝴蝶,保护沈如夜,保护无极长老,保护太乙剑宗的弟子。如果他足够强,他就可以实现自己对那些剑灵刀魄的承诺。
归根结底,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的弱小。
什么天资,什么努力,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只是不够强而已。
最终,重渊站定在他的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他。做为法阵的启动者,他可以随意进入天、地、人三个阵图,故而他伸出手,轻轻地抬起了沈厌夜的下颌,用身体贴近他的。
“望朔……”重渊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的眼睛,却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天地的尽头,那里伫立着高洁的月神,他静静地守护着人间的黑夜。
沈厌夜瞪着重渊,牙关紧咬,手指握紧成拳,尖锐的指甲已经陷入了他的掌心。他的力道如此之大,连握着雪魂剑的右手都在颤抖,而这颤抖自然是传给了雪魂剑灵,但是她无能为力,只能有些愧疚地看着他。——当年,她未曾好好守护陆欺霜,导致她被重渊困住。而如今,眼前的男子有着和陆欺霜如此相似的容貌,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被困在眼前的,恍然还是那个清丽的剑仙。
“厌夜。”
沈厌夜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重渊居然用那么亲密的称呼呼唤自己,故而感到一阵恶寒!他的身体打了阁颤,却一下子被重渊拥入了怀中,而对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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