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机会,着手清理内侍与宫女中的不稳定因素。”沐慈轻描淡写补一刀,“还有御医,睡着还是昏迷,他们不会诊断不出,传出这话来就有意思了。”
牟渔:“……”
皇帝的身体状况,酒量,甚至连后续都算计地这么精妙。
“你是故意邀请父皇喝酒的?”牟渔问。
“是,我想问一些前尘往事,酒后吐真言。”沐慈回答,“再说,能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牟渔:“……”
果然!
许久他才问:“你不怕我告诉父皇?”喝个小酒都这么有心计,赤果果连皇帝都算计利用。
“皇帝又不蠢,看不出我在灌他酒吗?他其实很多话压心里想对我说,却拉不下老脸讲他的黑历史,只好借酒。阿兄,你去揭穿真的好吗?”
牟渔:“……”
“不过,你去说也没关系,事无不可对人言。皇帝也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沐慈问,“你跟了皇帝这么多年,你说他会不会喜欢简单愚蠢的小白兔做他的继任者?”
牟渔:“……”还小白兔?他面前这只虽然长得白白嫩嫩,却像活了千万年的九尾天狐,把每个个人的心思都猜得神准,行事作为更是走一步看百步,把控精妙……
把所有人都掌控在五指之间。
只怕天授帝一门心思想让他做继承人,本就是这小狐狸一步一步精妙算计,得来的结果。
……
牟渔心里颇觉安慰——也不是我一个人是“被沐慈玩在手掌心里”的命。
难兄难弟挺多嘛,连难爹也有。
沐慈问:“皇帝没上朝,朝政谁处理?”
“若在平日,一般事务,丞相和参政会处置;军务上,枢密使却是无权处置的,所以重要或特殊事件以及军务,都会封存奏本,等父皇醒过来处理。”其实原本会给太子处理,不过牟渔不想提到那个疯子。
沐慈点头:“这样的话,若有定王府和御前六军相关奏本,你盯着点。我不关心怎么处理,也没叫你干政。就是盯着别激发矛盾。我们主权掌控已经在手,小事上能让步的就让一让,权当安抚。在京郊的御前六军八万多人,真弄出点风波来可不是好玩的。”
牟渔变坏了,学崔院使大喘气,道:“哦,我还没说完。父皇吩咐过,他若因故无法理政,则尽数交付给你。你不爱写毛笔字,就口述让卫终代笔……”压低嗓子,在沐慈耳边神秘道,“他会摹皇书。”
皇帝是怕沐慈那一手极其特别的羽毛硬笔字(还缺笔少划的)被认出来,群臣一下子没办法接受……好吧,虽然皇帝没清醒,政务就处理了……群臣不蠢,不会想不到关窍,可猜归猜啊,总没有物证。
叫御史手拿“物证”,又有得啰嗦。
先叫卫终代笔,也不是为了照顾臣子脆弱的小心灵,而是饭要一口一口吃的,温水煮青蛙才不会引起大反弹。
也算是天授帝的一个试探行为——看大臣持“默认”、“观望”或“反对”态度的各有多少,才好决定下一步立新太子行动的缓急。
牟渔微微露出一丝笑影,道:“所以,你想怎么处理政事,可自行定夺。”
沐慈:“……”
牟渔刚想安抚这少年别怕,虽然还不是太子,却是有能力挑大梁的。
却听沐慈不慌不忙来一句:“我自己还病着呢,他倒悠闲。”
牟渔:“……”
也对,差点忘了这少年也病了。
沐慈又气定神闲道:“不过是小病,我看看奏本无妨,至于处理……让皇帝自己爬起来处理,别想着偷懒把事情都丢给我。”
牟渔:“……”
自从见到沐慈,牟渔印象中……当年太子捧着奏本,就差没供起来插三支香磕头的诚惶诚恐模样。其他皇子羡慕嫉妒流口水的模样。
都变成了一种历史的错觉。
不过……
牟渔想着:沐慈拒绝了也好,若他屁颠颠儿的就愉快处理奏本了,吃相太急太难看,以天授帝的德行,又要觉得幼子有权欲心,可能多想……
就不知这少年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才推拒。不过,到这地步,沐慈也毫不动心,还真是定力十足,沉得住气。
牟渔伸手摸一下沐慈的额头:“知道了,别想这些,你安心养好身子,其他事我会处理。回去叫你的小侍读官给你喂点药,别硬撑。”
提到沐若松,沐慈用手支额。
“怎么?头晕?”
“是头痛,”沐慈叹口气,“找人通知晋江县主(沐若松之母方氏),子韧送人回去的消息了?”
“嗯。”
“就怕他还是死脑筋。”
牟渔蹙眉:“不是我说,你干嘛非要把他弄走?你又不肯进新人,我最近会很忙,你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不行。”
“他生来不是为伺候人的,不管伺候谁。”沐慈看着远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活着比死了有价值。哪怕他命中有劫,做个小兵就战死沙场,也比悄没声地消失在阴谋倾轧中更有价值。”
“你总爱考虑这些。”牟渔控了一下马放慢点速度让沐慈好受些,话锋一转,“不过也有点道理。”
“子韧偏放不下……真是美色误人。”沐慈觉得头疼,“我还是头一回拿一个人没办法。”
“你喜欢他?”牟渔问,所以不忍伤害,才没办法。
“是,我很喜欢子韧。他身上有一种鲜活的,近乎炽热的生命力,善良热情,奉献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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