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飞快流逝,到了午膳时间,沐慈依然亲自整理桌面,沐若松一时不知该不该帮忙,就暂时按捺,等沐慈全部收拾好,坐在椅子上休息。沐若松才端起销毁资料的水盆,出去倒掉。
沐若松一直知道,在宫里应当谨言慎行,不该好奇的不能好奇。他发誓他真不是好奇,只是端着水盆,视线总会下意识去看一看水盆里晃动的东西。
沐若松就看到了一些字迹。
他居然还努力分辨了一番水中尚未被绞碎模糊的字迹,看清那一行字:军事管制,主官必须上堤,退缩以逃兵论罪,斩……
是沐慈的字迹,缺笔少划的错字。
最主要,这些字迹所代表的意义……原来,主官上堤真是这少年的主意。军事、逃兵罪……沐慈这个看似娇美脆弱的少年,竟有撼天的胆子,煞气的心肠,雷霆的手段……
沐若松脑子响起一道炸雷,各种纷杂的情绪揉进脑子里,又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他木然直走,连撞到了屏风都不知道,水盆就“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溅了他一裤腿的水。
若是情报老手,这时候必镇定得多,可沐若松太年轻,立即反射性扭头看向沐慈,目中的愕然、震惊、恐惧和愤怒……根本瞒不住人。
“该死!”沐慈立即意识到了沐若松这神态,必是看到了水盆里的字迹。他飞快走过去,先伸手遮住了沐若松的眼睛道,“别怕!”脚踩在地上那些纸上,彻底碾烂。
与此同时,门外的禁卫冲进来查看!
沐慈和沐若松是高位者,都没有对禁卫解释这一次意外的必要,所以沉默。没看出异状的禁卫,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才退了出去。
安庆巡防回来,进来问情况,沐慈道:“没事,打翻了一盆水,你忙你的去。”
安庆为人机敏,看出沐慈不想他在场,立即退了出去。
沐慈牵着沐若松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与他对视,语气温和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所以‘你不该回来’这种话,别人说得,我说不得,不然我就是不知好歹了,对你也不公平。”
沐慈温和包容的语气,让沐若松愤恨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些许,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似被抽空,手一直在颤抖。
沐慈叹口气:“别怕,不会有人伤害你。我让人叫定王把你接走。”
沐若松知道沐慈这是猜到他看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这是要放他走?
他又不蠢,当然明白他看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主官上堤还罢了,军事镇压啊。他本来一直以为是天授帝所为,谁能想到这种疯狂的主意居然还真是沐慈的。
疯了吗?涉政还罢了,军事镇压,得罪所有文官,这是……找死啊!
沐若松看着沐慈那双幽黑平静,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却没有看清楚。那深潭般的目中没有一丝光影跃动,平静到极点。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沐慈叹口气:“不为什么,别管了,该忘记的就忘记。”
沐若松有些激动,声音大了点:“我是问你做……是为了什么?”
“冷静,小声点。”沐慈轻抚沐若松的胸口,安抚他,“我知道你问什么,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沐若松心知自己不该再问,他试图忍耐,再忍耐!可他到底年轻,受到的冲击太大,没忍住,双手钳住沐慈的手臂,摇晃他:“那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
沐慈道:“小点声。”伸手去捂沐若松的嘴。
沐若松武力值比沐慈高多了,拉开他的手,声音小点,咬牙切齿问:“这里面干系有多大?你知不知道?试探我就算了,为什么用这样的……?上回的枢密名单,以你的缜密,牟将军的小心,绝不可能会漏掉那张纸让我看到的,你们是故意的。是我傻,我早该想到的。不过我没说……我怕影响你,让人知道你涉政……我什么都没说。”沐若松语无伦次,带了浓浓的委屈,“你为什么又要……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沐慈道。
沐若松十分悲伤:“不相信我就算了,不想留下我,我走好了,我走好了,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种事?”
沐若松是真的后悔了,不该留下。他有点恨沐慈,更为自己悲哀……到现在,他还是下意识先考虑沐慈的安危,怕曝光出去沐慈会危险。
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又蠢到真是无可救药。
“不是试探,我不想让你知道这种事的……你放松点,我不会伤害你。你是个好孩子,乖,别再乱说话了,冷静点!我让人通知定王,你走了别再回来了,今天就走。”沐慈怕被天授帝知道蛛丝马迹,沐若松就走不了。
沐慈站起来往外走……
沐若松追上去,又抓住了沐慈细瘦的双臂,激动之下晃着沐慈:“走什么走?你知道我看到……你再放我走的风险吗?”
他搞不懂,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将他死死盯在宫中,留在身边才更放心吗,甚或直接杀死他,才能真正保密。若碍于定王,把他监控起来远远送走,如寿王之子沐承瑾那般也可以的。
为什么放他走?
沐慈却无法回答他了,站起来急了,大脑缺氧,破身体的体力值也到了极限,被沐若松摇晃两下更是雪上加霜,无法再凝聚意志力。沐慈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对不起……”沐慈最后说……不该把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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