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躲在白发苍苍的奶奶怀中,伸手替老人拂去眼角的泪滴:“奶奶别哭。”
小孩的声音里带着无助和恐慌,却依旧不明白死亡的意思。
虞楚昭呆呆看着他们,却无人上来搭理这个木然站在大街中央的陌生人,或者说,无人能看见他。
小孩歪过头,乌黑清澈的瞳孔中映出虞楚昭的身影,他似乎有点惧怕,又有点好奇。
虞楚昭迷茫的开口:“你……能看见我”
小孩含着手指点点头。
虞楚昭指着满街披麻戴孝的人:“这是做什么”
小孩似懂非懂的解释:“发丧。”
白发老人流泪一手摸摸小孩的头:“胡说什么呢”
小孩抬眼望望虞楚昭,又望望老人:“那边有个大哥哥。”
老人怜惜的搂紧小孩:“无人,莫说胡话。”
虞楚昭心中一顿,道:“那……那棺材呢?”
小孩莫名其妙的看虞楚昭:“没人,都打仗去了。”
虞楚昭胸中抑制不住的难受,抖着声音问:“去何处打仗了?”
小孩想了半天,犹豫道:“巨……”
虞楚昭掩住双眸:“巨鹿”
小孩“嗯”了一声。
地面震动,黄纸漫天飘散,掩映出一队铁骑。
马蹄声引来一片恐慌,兵卒列队。
虞楚昭顿时感到不妙,未及反应,便看见寒光一闪,数不清的人头纷纷滚落在地!
杀喊声中,积雪登时染红成一片,继而在温暖的血液中融化坍塌!
为首校官嘴角一撇,在手无寸铁被屠杀的百姓中间缓缓踱步:“莫要怪爷,爷们也是遵旨办事,你家人在巨鹿一战降了,那你们自然也没命了,不过,眼下正好是送你们下去团圆。”
虞楚昭捂着嘴巴倒退半步,难以置信的望着满街惨绝人寰之景。
校官继续道:“巨鹿二十万兵都被那项羽坑杀了,你们要恨,就恨那项羽去!”
白发老人被一刀捅进后心,登时犹如一节木桩子一般载倒下去,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盯着虞楚昭的方向,就像知道这里站着的隐形人是谁一般。
“哟,这里还有一个!”那校官抽出长刀,一脚踢开老人的尸体,被老人护住的小孩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大哭起来。
小孩跌跌爬爬的往虞楚昭面前跑过来,身后的校官缓步追着小孩往前走。
小孩眼眶中滚着泪水,向虞楚昭伸出双手:“救救我!救救我!”
虞楚昭慌忙抬手,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碰不到这些人,就在他的手要和小孩交握的那一刹那……
“不!”虞楚昭大叫一声,利刃竖劈而下,小孩双手犹向前伸展着,整个人被剖成两半!
画面骤然崩塌,虞楚昭大口喘气,一下跪倒,眼前依旧是一片百米纵宽,寸草不生的荒地。
风雪声如同若有若无的哭泣。
鬼火点点,留恋人间的残影中皆是一幅幅天伦之乐的场景。
一个小孩睁着乌溜溜的眼眸朝虞楚昭望过来,笑着对虞楚昭摆摆手,抱着他的是个秦军打扮的男人,身侧站着白发苍苍的老人。
虞楚昭目光空洞的望着那片万人坑:“项羽造的孽,我来还就是,报应应在我身上就好,莫去,莫去找他。”
夜空之上,一道闪电贯穿长空,响雷阵阵,暴风雪突如其来,宛如一场天劫。
虞楚昭胸中气血翻涌,最终“哇”的一口血吐在了皑皑白雪上,一头载倒在地。
次日,楚军军营炸锅,军师积劳成疾,卧床不起。
半月后,赵王千恩万谢的送走了继续西进的四十万诸侯军,对于被项羽骗走了大将陈馀一事闭口不提,倒是张耳唏嘘了半天,直道这个刎颈之交也是个见利忘义的。
虞子期面色愁郁的往马车方向望一眼,又看满身是血冲回队伍中的项羽。
项羽显然是心情不佳,半途遇见流寇又去杀了个痛快。
龙且对忧心忡忡的虞子期使了个眼色,示意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这个大舅子少参合为妙。
项羽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血,往马车看一眼,犹豫着是否进去看看,最后叹出一口气,作罢。
项羽身侧的小兵跟上来两步:“侯爷,军师还是精神不大好。”
项羽“嗯”了一声,揉揉自己蹙着的眉心,又看马车方向:“军师说什么了吗”
小兵茫然的摇摇头:“军师未说什么。”
项羽冷哼一声,又看看那小兵清俊的脸,心道昭昭要是这般乖顺就好了。想完了,自己又苦笑着摇摇头。
“都说了,他是你称霸路上的绊脚石……他的心太软了,是贤臣良相,而非枭雄,你也不愿意他看见你的真实面目吧?”蚩尤的嘲讽声再度在项羽耳边响起来。
项羽晃晃脑袋,把那声音赶出去。虞楚昭总在避免伤亡,计谋上面确实厉害,但是……
项羽望向被笼罩在飞雪之中的函谷关,但是眼看着,就快到了不得不正面交锋的时候,那时候的计谋,便将和伤亡挂上等号了。
“昭昭,那时候,你还能接受么?”
“所以他不该再待在你的政权内部了,放到远处去,等大事成,再将他接回来,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权利游戏
山川绵延而去,漫天飞雪之中不见颜色,天地苍茫,黄昏如夜。
枯树枝丫压着积雪,上头还悬着巨大的老鸹窝。
“畜生尚且恋家,何况是人。”虞子期仰头望着暴雪中震翅冲回巢中的老鸹,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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