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摆摆手:“怎么会呢,只是每次看到你都在病床上,心里不好受……”
说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我的心也跟着下沉。
我很想告诉他我可能再也走不出医院的大门,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来。
我终究还是害怕他知道真相后,会因此疏离我。
想到这个可能,我不禁有些烦躁,虽然这并不是传染病,但我还是该死的朝着不好的那方面想。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烦闷,佟言行不再说什么,只是说:“我去给你打水。”然后拿着水壶就出门了。
他出去之后,我就开始反省了。我发觉我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想到佟言行可能会因此而离开我,我心里就很难受。难怕他不会,我也可能会想他是否会只是因为同情而继续和我做朋友。
所有事情都好像脱离了我的掌控,我转头看着窗外,看着自己越来越瘦的身子,不知道该想什么。日益消瘦,日益憔悴,就是好不起来,就算是傻子,至少也能猜得出点什么吧?
可是,我宁愿他是傻子!
想着想着,佟言行就进来了。他的表情很奇怪地看着我,好像不可置信,又带着一点心疼,和不舍……
我立即紧张起来,心想着他不会在外面听到什么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把水壶放下,神色有点晦暗,然后说:“抱歉啊,展宁,我家里突然有点事,我得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接着不等我说话,拿起他的背包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连我要还给他的书都没拿。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没到一小时就匆匆离开,要是往常的话他之前也待一个下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我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上,几乎花了一整天在想,为什么。
对于他可能会因此而远离我的这件事,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感觉无比痛苦?
坐了一整天,晚上刚入夜,父亲就过来了。
父亲是一名电工,从我记事起,他就很少在家,永远为了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而整天忙碌。可是我不怪他,他不仅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每次要是他晚上来了,父亲就必定会在这里陪着我到第二天,我每次都劝他回家。他总是不肯的。
我之前在想,为什么被确诊只有一年命,父母还是让我住在医院里,这样的我,无论做什么化疗,仍旧是无用功,不是吗?
可是后来我明白了,他们还是期待着奇迹能出现……
我不敢再恳求他们让我出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们眼内那丝丝的希望粉碎。
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柜子上,父亲坐在旁边的椅子,问:“言行那孩子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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