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晏棽谨守自己定下的规矩,从不与酒吧的客人有私人交往。陈拓那晚帮过他之后,这条规矩不再那么容易坚持。破了一次例便有第二次,这次他请,下次又回请,次数多了,偶尔跟陈拓去喝杯咖啡、吃个快餐似乎也变成一件很正常的事。况且除开陈拓的客人身份,他言谈优雅、学识渊博,的确也是晏棽喜爱交往的那类人。
这天从附院出来,又接到陈拓的电话。晏棽准时赶到约好的地点,发现是家比较高档的餐厅。晏棽踌躇了下才推门进去。陈拓见到他放下手里的菜单,向他解释,“今天公司收到一张丰厚订单。你就当陪我来庆祝一下。”
晏棽收起心中那点不适,忙在陈拓对面坐下向他道喜。
用餐中间两人话都不多。等撤下餐盘上了甜点,陈拓才向晏棽说:“小晏,你今天可有点心不在焉。”
晏棽讶然抬起头,“有吗?”片刻也不再掩饰,垂下双目,戳一下杯中布丁:“我有个好朋友,很久都联系不上了。天天能见面时不觉得,现在发现……”晏棽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还挺惦记他的。”
陈拓靠在椅背上,轻抿一口红酒,“你那个朋友,是盛少?”
忽然听到这个不甚熟悉的称呼,晏棽愣了愣,等反应过来“盛少”指的是谁,晏棽心头仿佛被一颗石子轻微而不可忽视地击中。
他也曾跟盛林玩笑,喊他大少爷。但当这声“盛少”从别人口中喊出来,他才能清晰地意识到这两个字的分量。
就如只有当他亲手送出了礼物,才能看清两人之间的距离。
晏棽若有所思转动着手中的小勺,久久出神。
四十
沉默持续得过长了些。在陈拓以为晏棽会选择忽略这个问题时,晏棽忽而抬头一笑:“对,是盛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晏棽是极少笑的。陈拓这段时间常去无色消遣,竟也记不起曾见晏棽对自己笑过。现在这微笑也只一闪而过,率直真诚,不沾丝毫阴霾。显然是当真念及挚友才会流露的情谊。
陈拓也回以微笑,向晏棽举了举手中酒杯。对面的青年忙执酒回敬。陈拓饮尽杯中残酒,视线一一滑过晏棽的眉目双唇,最终在青年因吞咽酒液上下滚动的喉结上流连。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
周六没课,也不必去附院见习,晏棽轮到去图书馆帮忙。上午大约忙到十一点会有其他同学来替班。晏棽打算吃过午饭后,直接去一趟盛林的公寓。总联系不上人, 他心里确实着急。虽说之前已经问过徐鹏辉,知道盛林临时去了外市,应该过不了多久便能回来。但他胸口总空落落的,非得找点事做才行。再者,盛林做事率性随意,说不准便如离开一般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晏棽按部就班给借书、还书的学生办手续。前面的女生办完离开,一大摞书紧接着便砸在面前。足有十几本,没轻没重得一口气扔过来,最上面两本书歪下来,刚好擦到晏棽的手指。晏棽微微皱眉抬起头,却见盛林微扬着下巴,神情冷漠,一副欠他八百万的模样站在服务台前。
晏棽险些脱口喊出他名字,左右看了下,压低声音急切道:“你去哪里了?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可急死我了!”
盛林眼皮都没眨一下,又抬了抬下颌,“我要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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