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像是被体内渗出的寒气冻结了。晏棽的指甲攥进手心里,过了很久才声音沙哑地道:“包括为你的家族,为了盛氏…”停下来喘息片刻,晏棽将话说完,“结婚生子吗?”
盛林喉结滚动,声音卡在喉咙里,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晏棽得到了最终的答案,望着脚下木地板的花纹发了会儿愣,忽然站起来说:“该睡了。”
盛林急忙跟着起身。
晏棽往浴室走了几步,猛然停下脚,又返回来。目光咬住盛林,那个软弱的问题在心中挣扎沉浮,最后还是不顾颜面地问了出来,“那我们呢?”
考虑了家族,考虑了盛氏,那他的林林呢?
晏棽面孔苍白,虽然还是不在乎一样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腾起两团疯狂的火焰。
“我们……”那两团火瞬间烧尽了盛林最后一点伪装。他慌了神,三两步跨过去紧紧攥住晏棽的手,近乎央求地说:“我们当然还跟现在一样。我爱你晏棽。我只爱你一个!”
“唔……你只爱我一个。”晏棽木偶般僵立着,茫然地重复盛林的话,“你只爱我一个……你要找一个女孩结婚了,你还说你只爱我一个……”
“我没有要找一个女孩结婚!我只是为了应付家里去跟她见个面。结婚那种事,我还从没认真想过!”
盛林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和晏棽都要逼他。他才二十一岁,大学还没毕业。组建家庭、结婚生子,十几年之后再去想都来得及。他们却一个个都这样心急,一定要他现在就给出答案、做出选择。
“你现在没有想。可在你心里,已经有了倾向。”
“那又怎么样?婚姻跟爱情从来都不是完全一致的!”盛林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强词夺理。但这类事在他的生活圈中确实习以为常。就算他十几年后当真为了家族娶一个女孩进门又怎么样?他的心永远都在晏棽身上,“晏棽,有些事情也许你现在不能理解。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两个肩负的家族责任不一样…就算今后我会做一些让你不高兴的事。但那跟我对你的心意无关。”盛林牢牢握着晏棽的手,试图让他理解自己。
晏棽歪头注视盛林,目光带着陌生的审视,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
“嗯,不一样……”晏棽后退一步,慢慢挣开盛林的手,“的确是不一样。你可以去相亲,可以跟女孩结婚。可以一边有妻子,一边有情人。”晏棽短促地笑了下,眼中的火化作冷硬的冰,“但我不行。我不能去酒吧打工,不能跟客人开玩笑……我要安安分分,做‘盛少的人’。”
这番话锥子一样钻进盛林心里。他心疼晏棽,自己却也感到委屈。一连数日,盛佳敏旁敲侧击地暗示。即便完全不考量家族利益,要想维持两人的关系,也只能做出退让。这些日子他有多痛苦,晏棽一无所知。现在还要拿这些话戳他的心。
“你为什么一定说这种话?我到底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盛林抓着头发,急躁地来回走动,“直说吧,有些事我确实无可奈何。可我的心给了谁我比谁都清楚!在我心里,我们的爱情……”
“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爱情!”晏棽突然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向盛林咆哮着。他面红耳赤,一脚踢翻脚边的一个矮墩,“爱情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只是个天大的笑话!”
“笑话?我的爱情在你眼里是个笑话?”盛林难以置信晏棽竟会说出这种话。他整个人都懵了,数秒钟后心口才感到疼痛。旋即怒气暴涨充斥胸腔。愤怒操纵着他的唇舌,口不择言地反击,“那你说怎么样才不是个笑话?不顾及盛家,也不理会盛氏,只专心一意地跟你在一起谈情说爱才不是笑话?或者更干脆一点,两个人一起私奔,到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注册结婚。这才不是笑话,对吗??你想让我为了你一个人把整个家族都丢下!如果我的爱情是笑话,那你的就是自私!”
盛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什么。这段时间以来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决堤的洪水一般向着晏棽倾倒而去。晏棽惨白的脸庞让他有刹那警醒。但他到底没能抓住那丝稍纵即逝的理智。更加严厉的指控像一支尖锐的箭,射向晏棽的胸口,“要我为了你自己,不惜让盛氏整个家族蒙羞,这就是你心里伟大的爱情!”
话音落地的那一秒,房间里骤然陷入死寂。这突如其来不正常的安静鞭子一样抽醒了盛林。他猛地张大眼睛闭紧嘴唇,一种名为惶恐的陌生情绪渐渐蔓延全身。
晏棽闭上眼睛,手按在胸前抓了两下。脚下的地板像是在旋转。晏棽蹒跚着向旁边走了几步,伸手撑住一侧墙壁,张开口反复数次深呼吸,空气才能重新在鼻腔间自如进出。
“晏棽…”盛林跑过去,想要抱住被自己误伤的爱人。
晏棽摇摇头避开盛林,离开墙壁缓慢走到茶几前,扶起被自己踢倒的矮墩,低着头坐在上面。
盛林立刻跟过去,矮身蹲在晏棽身侧,提手给晏棽按摩胸口、背部,“是不是喘不过气?药箱里有哮喘喷雾,我去拿过来。”
晏棽脸色极差,喘息短而急促。眼角轻微的湿润,不知是呼吸受阻的体征反应,还是被压抑的泪水。
“不用。我没事。”晏棽握住盛林的手腕。
盛林换过家居服,手臂抬起时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粗糙的伤疤。晏棽的手指轻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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