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
此刻,我就坐在这忏悔室里……
你听见了吗……
我的声音。
我抬头望着阴暗的小木盒顶部,弯曲的双手触碰到那周围冰冷的木质墙壁,小小的忏悔室,就如同一个棺材。
你要忏悔吗?
不。
我并没有犯错……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仅此而已……
“嘭——”
“嘭——”
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我看见门板下方一滩血,我知道就算撞到头破血流,外面的那个人也不会停下动作。就算是刚才,我打断他的下颌骨,他也没有任何疼痛的表现,没有任何迟疑而发动下一lún_gōng击。他就像是没有痛觉的死尸,仅存的只有对于鲜血的渴望。
你能杀死这样的怪物吗?
我沉默地盯着有些变形的门板,木质本门并不薄,但是以人类的力量,绝对不可能将他撞到向里面变形弯曲,如果要达到这样的程度,头盖骨一定会产生裂缝。
耳边满是头骨撞击着门板的声音。
身处狭小的空间,我微微眯起眼睛,冷汗顺着额角滴落。
我连手持手枪的绑匪都没有把握能够对付,更可况能够轻易将一名绑匪杀死的杀人魔?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教堂里那些飞溅的血迹,那些残缺不全、支离破碎的身体,是否都是死在他的攻击之下的冤魂?
而我,很快就要是下一个牺牲者了,是吗。
半分钟……
撞门声还在持续着,小小的空间随着对方的撞击甚至轻轻晃动。
呼吸有些急促,我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沉重却又急促的呼吸声。
“呼……呼……”
耳边,不知何时出现些许噪声,像是纷扰的嘈杂声,又像是聒噪的人群,吵闹着,隐约携带着女人的尖叫声。我摇了摇头,努力像摆脱那样的感觉,像是有人用锤子砸着头盖骨,禁锢的感觉如同藤蔓一般顺着脚,将我层层包绕。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死亡的恐惧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我的灵魂层层包绕,这样的感觉从我杀死那名绑匪开始便一直扎根在我心底,但却从没有任何一瞬间如同现在这样绝望。困在狭小的空间里,等着对方砸开门,咬碎我颈部的骨骼、肌肉,在我死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眼前出现了幻觉,光暗交错中我隐约看到几张模模糊糊的脸。
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
他们欢笑着,彼此打闹着,但几秒钟之后他们突然停下了动作,回头看着我,模糊的五官,他们尖叫着,充满恐惧的双眼看着我,下一刻,眼珠从眼眶中掉落,黑洞洞的眼眶就这么盯着我,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我却只能听见支离破碎的风声。
“嘭——”
撞门声夹杂着杀人魔的吼声。
滴答。
滴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我靠着冰冷的木质墙壁,背部不再是皮肤被划破的痛感,却像是有蚂蚁悄悄爬过。我的下巴靠着膝盖,原本握着手枪的手不自觉地发软,手心满是冷汗,全身如同被抽取了力气,我松开了手,手枪“咔哒”掉落在脚边,耳边的聒噪声越来越大,我的双手捂着耳朵,我突然发现,我的体温有些高。
脑袋一片空白。
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关于我是谁,我在哪里……
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视线开始模糊,窒息的感觉如同上涨的潮水,渐渐将我淹没。
上帝,原谅我……
“砰——”
一声枪响突兀地响起,久久回荡。
下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击到门板。
接着,头骨撞击门板的声音消失了,一切似乎在那声枪响之后归于平静。
我背靠着忏悔室的墙壁,微微抬起头,满头冷汗,迷茫着,我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忏悔室的小窗口,他逆着光,光线擦过他的身体,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感官出现了间或的片段,我蜷缩在角落,看见他从小窗口外将握着手枪的手伸入忏悔室,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砰——”
门锁被打掉了。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但仍然伤害到了听觉,我感觉到耳朵中几分“嗡嗡”的耳鸣。
“当——”
门锁掉落在我脚边的那一瞬间,教堂的大钟响了起来。
那么远,却又那么近。
远在天边,却又仿佛触手可及。
如同前往天堂彼岸的钟,召唤着,催促着我。
“吱呀——”
忏悔室的门,被拉开了。
外界略带血腥味的空气被风裹挟着,微微吹开了我散落在脸颊的发。
一个人影,站在面前。
沉甸甸的晕眩感终于将我打败,知觉消失的前一刻,我感觉到那人低下身,从容却又温柔地,揉了揉我的脑袋。lt;/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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