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忙活了一会儿,很快将焦骨碎片都拼起来了。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发现两只左手或者两只右脚之类令人困扰的情况,从他们拼出来的人形来看,这些几乎完全被烤成了灰白色的骨骸,应该的确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那么,连同那两具焦尸,现场应该有三名死者了。”
江晓原一边拍照,一边说道。
他将拍摄镜头对准解剖台上那散放在“头部”位置的破碎颅骨,“一个人烧起来,竟然只剩下这么点儿了,真是……唉!”
“还能找到这么多,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柳弈想起自己学生时代看过的一个案例。
“三十多年前,米帝有个案子,一位男士疑似在家遭到枪杀,凶手还放火烧了他的房子。警方在火场里找到了死者处于煅烧骨状态的完整颅骨,据说上面还有疑似手枪留下的孔洞。但检方把这个关键证据失手掉到了地上,而一位体重接近两百斤的法官,还不小心在上面踩了一脚。”
江晓原将举起的相机放下,目瞪口呆状:“还能这样?那……那个颅骨最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柳弈耸了耸肩,“当然是被踩得粉粉碎,捡都捡不起来了呀!”
江晓原发出“哇哦”一声感叹,“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靠谱的事儿多了去了。”
柳弈随口又说了个故事,“知道‘火灾调查员’这个职业吗?”
他看到自家学生摇头,也没卖关子,直接解释道:
“这个职业在米帝和枫叶国都出现过,他们负责调查火灾现场,通常是用耙子把火场里的遗迹、残骸和灰烬全都扫起来,堆成一堆一堆的,然后再去翻找灰堆里面的东西。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就不会遗漏任何线索了。”
“不能那么干吧。”
冯铃皱起眉,“别说他们在清扫的过程中很容易损坏本来就烧得很脆的骨头和其它证据,光是把东西全挪了位置这一点,就已经是对现场的巨大破坏了吧?”
“嗯,就是这样。”
柳弈点了点头。
“他们把证据都挪了位置……”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冯铃奇怪地抬起眼看了看柳弈。
她发现自己的这位领导,明明一分钟前还兴致勃勃地给学生讲着课外知识,这会儿竟然将目光定定地集中在那具灰白的焦骨上,神情凝重,仿若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了?”
她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唔,恐怕还真的有点儿问题……”
柳弈含糊的回答了一句。
他的脑子里,现在全都是自己刚才不经意说出的四个字——“挪了位置”——昨天看到时只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没有想明白的某个模糊的猜想,现在却仿若忽然茅塞顿开一般,骤然在他的头脑中勾勒出了无比清晰的轮廓。
“不过,现在先把那个问题放一放,我们先把这几个死者的身份和死因查清楚。”
许多人都会误以为,杀人以后,只要将尸体烧毁,就能掩藏所有的犯罪证据。
然而事实上,即使只剩下一具焦尸,也能告诉法医们许多许多的信息。
那具碎成了三十多块的灰白煅烧骨,虽然损坏得很厉害,但柳弈他们还是基本将它的骨盆给拼了回去,从而判断出那应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x_ing的尸体。
其后柳弈在女尸的颈椎骨上发现了平整的横断面,这样的横断面不符合骨头烧裂后的正常裂纹走行,所以最大的可能x_ing就是——这位可怜的女士,在遭遇火焚前,就已经死去了——她的整条颈椎被锐物砍断,甚至很可能是整个脑袋都被砍了下来。
至于另外两具烧得焦黑的尸体,因为能够比较容易地提取到dna的缘故,几名法医很快就确定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倒在卧室床边的焦尸,正是属于孙氏夫妇的男主人的。
他虽然浑身几乎全都烧焦了,但柳弈他们并没有在尸体的呼吸道和口腔深处检查到烧伤的痕迹,肺部也没有水肿,证明火势蔓延开来的时候,这位男主人已经停止了呼吸,才没有吸入浓烟和热气流。
此外,全身炭化的尸体,骨骼肌遇到高热以后会出现凝固收缩,由于屈肌的力量强于伸肌,所以尸体的四肢关节会收缩起来,呈现出屈曲的姿势,就仿佛拳击手准备出拳时那样,被称为“拳击姿势”。
这样的特征,不管是烧死的尸体,还是死后焚尸,都会出现。
但孙氏男主人的尸体,虽然双脚屈起,但两只手臂,却是反常地外翻在身侧。
柳弈研究过现场照片之后,做了一个猜测:死者在起火的时候,两只手应该是被什么牢固的东西给捆绑固定在了身后,才会令焦尸的手臂最后维持了一个这般奇怪的姿势。
“他的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
柳弈用镊子撑开孙氏男主人的脖子,让江晓原拍照,“切口干净利落,锐物一刀切开了气管,还损伤了左颈动脉,应该就是致死原因了。”
而另一具焦尸,则是火烧程度相对最轻的一具。
他身上还保留了部分衣物——裤子、皮带和拽进裤腰里的一小块衬衣,以及右脚的半只皮鞋,光从这些剩余的衣着,就能大致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只是没有dna可供对比,还不清楚此人的身份。
这位无名氏大约是三个人之中,唯一一个在火势烧起来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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