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她现在这身子里么?还是可能失落到了别处?”逐月眼中满是伤悲之色,略带希望地看着叶宛宛。
叶宛宛眼神飘得有些远了,陡然回神时才道:“我也不知。但我听闻这魂体并非是每个人都能见着的,说不定她现在正在你身边,默默地看着你,却是听说不得,触碰无法。”
我心中震撼之际,又是狂喜:她猜到了,她竟是猜到了!
但这也没多大作用,因为她也依旧看不见我。
我正从欣喜转为了沮丧,就见着门口又走进来一人——这次是一个清新俊逸的少年。
衣裳跟叶宛宛的有些类似,但却是银灰色的。无论是针脚还是绣法,却都像是跟叶宛宛的那件裙子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又惊又喜地起身,伸手就想触碰这跟我差不多个头的少年,却依旧是扑了个空。
我碰不着他,碰不着这个才五个月就不得不重塑身形的孩子。
我对不住他,我太早就抛弃了他。眼里中的泪花和我伸出去的手一同落下,这次却是滴到了地上。
“叮”地一小声,虽然细弱不可闻,却是让叶宛宛和逐月两人同时回了眸。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那滴泪水,竟化作了实物。
“她在的!她真的在的!”逐月几乎是哽咽着半吼道。
段浮云,也就是我孩子,满脸茫然,但却依旧能感受到自己父亲这情绪的变换:“爹,您说的是谁?谁在?我怎么见不着?除了你和师父,还有那个躺在床上的之外,此处还有别人吗?”
声线竟是和我有了五分相似,我更是喜极。但当我看着逐月噙着泪呆呆看着地上的那么一滴泪水,也便笑不出来了。
哀叹一声:上天果然待我太薄。
……
我原以为我俩就只能这么面对面不相识了,没想到事情却是略有转机。
“听说有个地方正在售卖一个能见着鬼物实体的法器,你要不去看看?”叶宛宛这日兴冲冲地跑来,试探着问着逐月。
逐月则是呆呆地坐着看向床上的沐儿,眼睛眨也未眨,只是漫不经心道:“……我前两日已经叫玉泽去寻了,今日应该能到。”
“那你怎么还这么不开心的?我原以为你听说了这个,应该能开心不少。”叶宛宛无奈嘟着嘴,嫌弃地看向逐月。
“……我并不是不开心,而是这种法器大多无用。”逐月满目疮痍,似乎疲惫不堪,“……据我所知,这种法器,不过只能看着厉鬼罢了。我猜她既然能重回,定然是以魂魄重回的,此刻那法器就算能见着厉鬼,也未必能见着她。”
叶宛宛这下面色也沉了沉,颇有些沮丧:“我原以为自己得了个好消息,没想到却没派上什么用场。”
段浮云倒是从容从门口踏了进来,面上带着清浅的笑容,看得人如沐春风:“……师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您为了家母操心至此,我们该感谢您才对,又何谈什么有用或是无用的消息?无论是父亲还是浮云,都对师父感激不已。只是爹爹现在伤心伤神,所以言辞之间语气稍稍不好了些,还望师父海涵!”
瞧瞧,这竟是我的孩子。我喜笑颜开,看着他躬身向着叶宛宛行礼,一板一眼的架势,竟也是颇有风骨了。
厉害,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我还悔着自己的过早离世大约会给这孩子带来什么先天不足,但现在看来,这孩子显然被叶宛宛教育得很好。
欣慰之下,正好听闻了那个什么玉泽把法器带来的消息。
他进门之时,房内几人皆是转头颇有希冀地看着他。
我也好奇着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为何之前我从未从逐月嘴里听闻过这个名儿?
于是我便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竟也是个翩翩美男子了,只是身着一身玄衣,看着让人觉得距离感甚重。
但我同时又发觉了一件事情——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待他把手上的一只锁状的石头交付到逐月手中,虽然逐月刚刚有些萎靡,但现在接下这锁状石头的动作倒是稍稍发颤的。
我亦是走到他们不远处,期待着逐月启动这石头。
然而上天不怜我,这破石头即便是被逐月以百法催动了百遍,依旧无一人能看见我的影子。
众人面上都有些沮丧,连带着整个房内的气氛都显得有些抑郁。
我很想笑着劝他们算了,或者告诉他们,就算永远都看不着我,我能见着他们,我亦很开心了。
然而我却连这么点愿望都办不到。
无奈叹息。
“……?”众人却皆是一愣。
“你听见了么?”逐月忽然似是魔障般的狂喜,几乎要抑制不住地摇晃着玉泽稍显瘦弱的肩膀,“你听见了么?!”
玉泽被他摇得头昏,却也是按捺不住地有些欣喜:“我听见了,有人叹息的声音。”
我一惊,眼瞅着众人看向我站立的方向,虽然眼神飘忽,但确确实实都朝着我站立的方向无疑。
我心内亦是狂喜,看着众人的方向,尝试着说了一句:“……你们听得见?”
众人面色皆变,尽是欣喜之色。
“我听得见!”逐月向我的方向走来,几乎是摒着气,生怕一吹就能把我吹散似的,伸手似是想摸摸我,无奈碰着的还是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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