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情绪虽是平复,脑中的痛感却是更甚:刚刚尽顾着难过去了,现在平静下来才发觉,自己脑中的疼痛已然比前两日还多了一点点。
甚至于,我连自己在阴界的事情也稍稍有些记不清了。
我咽了咽口水,脑中浑沌之感倒是很像失忆不久的怀阳。呵,难不成绕了这许久,我竟是回到了原地?
我心中正值难过之际,忽然察觉身后有人。
“谁?”我一字出口,才记起这世间根本没人能看得见我,我慌什么?
但既然已经出口,面前这玉泽肯定是已经知晓我在此处了,于是我也稳了稳心神:“是你啊?之前倒是未曾见过,朝阳还得多谢你帮了逐月不少的忙。”
玉泽倒是面上淡漠,似是对我的话语早已有所预料:“……不敢不敢,这也是玉泽分内之事。只是不知这大半夜的,朝阳姑娘在此为何?魔君可想你得紧。”
大半夜?我心中纳闷更甚:此处不该是白昼么?
脑中却忽然轰隆一下,仿佛受了五雷轰顶之刑:等等,我自早晨起来,去了叶宛宛那里,又去过逐月那里,还去过段浮云那里。那现在……我不由自主地仰头看了看自己脑袋顶的晴空万里,却是没有太阳。
“……朝阳姑娘怎的不说话?”玉泽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什么不对劲,纳闷开口道。
“……无事,刚刚一时间忘却了自己在此处坐了多久,有些失神罢了。只是,我早已习惯了阴界的日子和时辰算法,现在回到人界,竟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了。不知玉泽公子可否告知一下现在的时辰?”我故作自嘲,但这问话果真还是未逃过心思细密的玉泽:“……恕在下多言,朝阳姑娘,是不是根本看不见夜晚与白昼?”
我有些语噎,但玉泽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沉思了会儿,才道:“姑娘从阴界回来实属不易,若是不嫌弃,不知愿不愿跟在一观?魔君这些年收集过不少关于阴界的书册,整理地分外妥当,猜着应该能对姑娘现在的处境有所帮助。”
“多谢。”我酝酿了许久,却是脑中说辞皆空,只剩了这么两字顺着舌头蹦出。
我觉得自己的状况似是愈发糟糕了。
说好了晚上要去逐月房里陪他,于是在这玉泽在前准备带路之时,我却忽然住了脚步:“……我还是回去吧。逐月大约等我很久了。”
玉泽表情有些难言,但还是躬身:“……既然朝阳姑娘觉得该这么做,那便去吧。”
我虽然此刻脑子不好使,但我也能察觉到他的话里有话。
然而我还是离开了,直奔着逐月的房间而去。
“对不起,我今日来晚了些。”我看着在我眼内的一片白昼,全然当作自己是看得见的,只是轻笑着迈步朝他而去。
逐月虽然依旧有些难过于看不见我,但此刻面上也是略有宽慰地拍了拍床榻:“那便随为夫就寝吧。”
我笑着上榻,本想蜷在角落了事,无奈逐月却是翻身过来,朝着我的方向,空手做了一个环抱我的动作:“……这样,就算是抱着你了吧?”
我看着这双离我至少有一尺远的怀抱,心中酸涩,却依旧甜甜地吐了一个字:“嗯!”
逐月啊,我好像,和你的时间又不多了呢。
第二日早,他起身之时,我亦做好了决定:“……我还有些事情未曾处理完,一直在这魔君府邸待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我先行把事情了结,再来找你,如何?”
他果真面色稍变:“不可!”
“我很快回来……”我尝试着安抚他,但他接下来的话语却是严肃得不容拒绝:“我陪你一起,无论你愿或是不愿。”
我只得同意。
当我们启程之时,他单手伸向空中,掌中魔气凝聚。
我正纳闷着他这是要干什么,便眼看着他凭空捏了一个诀,之后便有一艘房屋大小的小船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凭空化物!我一来震惊于他此刻面上的轻描淡写,二来则是震惊于这竟是魔君真身的实力。
“你这手从哪儿学来的?可算是厉害了。”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若是可以,我宁可用我这一身修为换你一副人身。”他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只是眼色略带哀伤地看着虚空的我。
我有意想劝他两句,无奈脑中的痛感加剧,根本没有给我再多说句什么的机会。
等我们到了目的地之时,我才在打坐调息之下略有缓和。
揉了揉仍旧发胀的太阳穴,我跟着逐月便跳下了这小船。
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还算生意尚可的小商铺。
我跟着逐月的步子往其内走去,大约是他现今修为太高,惹得路人纷纷避让,所以我们倒是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很快开出了一条道。
“噯?这位魔修大人是……?”一阵还算娇俏的女声传来,我顺着她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貌美姑娘。
“你叫什么?”逐月向来在外人面前没什么多话,只是淡漠问着。
“……何昭昭。”这姑娘虽然是讶异于这人进门不问商品而问名字,但却依旧巧笑着欠身回了一礼。
“你父亲可是多年前大悲宫之人?”逐月早在小船上时就已经听我说过这事,于是也不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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