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任炎直接说:“我从网上看到你们的事了。虽然我不了解你发小,也不了解事情的经过,没法从事件本身去评判她是对是错。但她是你朋友,从你的品质推及她,我相信她没有做过那么坏的事。”
听到这句话,她心里的堡垒一下就垮了一个角。她一下就不那么坚强了。她赶紧放开谷妙语走去旁边的路灯底下接电话。
她仰头看着路灯,让灯光冲散她鼻子里涌起的一股微酸。
她说:谢谢你能相信我们。
这回她没有用那么客气死人的气人语气。
她听到任炎在电话那边好像松口气。她想她这几天的客气大法可能真的给他治得够呛。
然后她听到他说:“我看到网上有人扬言要去堵你们,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不能住了。不如这样,你们现在赶紧收拾点东西,等下我开车去接你们,我有处房子空着,你们这几天就到那里去住吧。”
楚千淼在电话这边只喘气,不说话。她的沉默让任炎以为她还在怄他的气。
于是他像狠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吸气又长长一出气,声音压得都低了柔了,说:“之前开会我吼你,是我不对,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有人扬言要上门会会你们,即便这些人不会真的要你们的命,但真落他们手里被他们打骂一顿羞辱一顿,这结果值得吗?”
楚千淼听到任炎的道歉,心底的堡垒又坍塌了一大半。
但她还是嘴硬地回了句:“他们敢?这是个讲法的社会,法律可以保护我们!”
任炎语气变重:“法律给你的保护是滞后的你应该比谁都懂,它不能提前保护你们不受到暴徒伤害,它只能在你们被暴徒造成实质伤害以后才去惩戒暴徒!那时法律是保护了你,但你们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了!”他喘口气,叫了声她的名字,叫得像叹气似的,说,“楚千淼,我之前吼你不对,我向你道歉。所以现在别置气了,好吗?”
这声好吗,尾音婉转,余韵悠长,一下温软了楚千淼的柔肠。她心底的堡垒整个地塌掉了。
路灯灯光打在她脸上,投出她一种崭新的表情。她目光明亮,嘴角微扬,握着手机说:“好吧学长,我原谅你了。我住的小区你知道的,但我们要带的行李有点多,可能你的奔驰装不下。”
任炎表示他还有辆七座的车,他马上开那辆七座的车赶过去。
挂断电话后,楚千淼走回到谷妙语身边,告诉她,等下任炎会来接她们,会把她们先安置在他的一套空房子里去。
谷妙语抬头看着楚千淼。落脚的地方终于有了着落,这让她心神安稳了一些。她想虽然任炎一直以魔鬼混蛋这样的字眼出现在楚千淼和她的聊天中,虽然他听起来有一点拽有一点淡漠有时还挺气人,但其实他是个好人,是个虽然会凶楚千淼,但也会对她挂心的人。
*
任炎开车到了小区楼下,当看到楚千淼和谷妙语坐在她们的一堆行李上时,他才知道两个女孩已经被房东扫地出门了。
连他这么性情寡淡的人都忍不住要同情那两个女孩,但她们两个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似的,跟他问好,向他道谢,往车里搬行李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像男孩子,膀子都抡圆了地使劲。
行李和人都上了车之后,起初谁也不说话。车里一片静谧的尴尬。
后来是楚千淼先受不了了,她又开始道谢。
“谢谢任总。”
任炎默了下,从后视镜里看楚千淼一眼,说:“下班时间,叫学长吧。”
“……”
“谢谢学长。”楚千淼换了称呼重新道谢。
“不客气。”
又是静默。
“学长我们搬到你的房子去住,不会给你添麻烦吧?你不会因此没地方住吧?”楚千淼再度找出话来聊。
“不会。”任炎说,“我房子挺多的。”
“……”
楚千淼觉得不想聊下去了。
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决定强调一下之后再终止聊天。
“学长,我们俩先暂时借住你的房子,等风头过了,我们就会搬走的,绝对不会耽误你自己住或者往外租什么的。”
任炎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说:“你们可以一直长住。”顿了顿,又说,“那点租金可有可无。”
“……”
楚千淼真的不想再聊下去了。一个月三四千的租金,原来叫可有可无……
任炎很快把她们拉到一个高档公寓小区,地方离楚千淼原来租的房子不算远。
小区门卫人好,推着板车帮他们一起拉了行李。
进了任炎的精装三居公寓,楚千淼觉得那点“可有可无的租金”被她低估了,三四千是不能够的了,起码要七八千万把块。
客厅里盘踞着高档真皮沙发,沙发前是天然大理石的茶几。两个卧室一间书房,卧室里每张床都是k,那尺寸让人觉得一个人睡在上面是对不起那张bed的,应该再找个人来两个人一起在上面谱写点什么精彩夜曲才不枉那张床之为床。书房更夸张,除了一整面墙的书柜和书,还有疑似黄花梨的办公桌和四把办公椅,这些全让楚千淼有夺门而逃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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