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个人之间,有一份一致行动人协议。
这样两个人合计购入的上市股份就达到了82,已经超过了披露线5,这是需要向证监会、交易所做出书面报告并通知上市公司进行公告的。
但两人什么也没有做, 没有尽到披露义务, 属于违规增持上市公司股份。
就是这个违规行为, 让瀚海家纺的上市脚步被紧急叫停。
楚千淼和所有人都等着许军昂从门口赶紧出现。
以往楚千淼到周瀚海的办公室来,都会忍不住逗逗一鱼缸的发财鱼。但这回她是一点逗鱼的心思都没有了。
领导们都坐在沙发上列着架子等着审许军昂, 她和秦谦宇这些小兵拎了椅子坐在沙发后面,腿上架着笔记本,做好随时记录下领导们等下会审说的每一个字的准备。
很快许军昂就赶过来了。他进屋时带着一脸赴死请罪的愧疚。
楚千淼在尽职调查董、监、高(董事、监事和高管)和核心技术人员情况时,与许军昂有过接触。他是做市场出身的, 酒量好, 讲义气,和周瀚海一见如故,半年前被周瀚海从别的地方挖了过来。他一来周瀚海就给他了股份。
在楚千淼的印象里,许军昂是个很直率很豪爽的北方大汉, 和周瀚海绝对的一条心----谁要是说他不好他会笑呵呵地听,可谁要是说周瀚海一个不字,他立刻就能拍桌子。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故意去做背叛周瀚海的事呢?
虽然在人性上已经小跌过两次跟头,但楚千淼依然不愿意相信,所有人都会为了利益去背叛情义。
眼前的许军昂正对着周瀚海狠狠认错,认得眼眶都充了血。
然后他说:“周总,各位,很惭愧拖累了大家、拖累了公司,但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下了套了!”
周瀚海让许军昂把事情经过从头讲起。
许军昂说,他是三个多月前在饭局上认识田平安的。田平安人很热情很豪爽,他们两个人聊得很投机,于是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平时常常一起切磋炒股投资什么的。
“后来田平安说他认识个投资顾问,股票投资方面的行家,非常厉害,不如哪天三个人见见面一起聊聊。”许军昂说,“我和他还有那个投资顾问很快见了一面,我们三个人聊得挺好,我和田平安都觉得他挺专业,就一起和他签了份协议,让他帮我们打理一下股票什么的。结果,他妈的!”
许军昂缓了一会儿情绪,才接着说下去。
结果那天他和田平安还有那个投资顾问一起喝酒,他喝得有点多,委托协议当时他就翻一翻,没仔细看。他以为没什么问题的,但其实里面埋了一句话,是他和田平安具有一致行动人关系。
“昨天一出事我赶紧给田平安打电话,我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得给我个交代吧?那时候我还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可没想到,我草田平安他大爷的!”
楚千淼觉得这个北方大汉也真是气得急了,不管在场都有谁,脏话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他一开始还敷衍着接我电话,说他也懵,后来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直接把我拉黑了,我现在想找他这人都找不着!我这才寻思过味儿来,他和那个投资顾问是联合给我下套呢!周总,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你和瀚海家纺!”
听完许军昂的叙述,连贯了一下整个过程,楚千淼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三个多月前的饭局上,许军昂认识了田平安。三个多月。原来在那么长时间以前,就有人有所谋划和行动了。
原来人决定发起坏来,可以这样耐住性子谋定而后动,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就为了给别人下绊子使坏。想想真是可怕。这份坏心思里,除了包藏祸心,还包藏着谋略和伏击。原来职场商场上,有人肯为做一个坏人如此下功夫。
周瀚海打断了许军昂泣血的认罪和自责,他让他保持安静。接下来他和任炎、张腾一起分析这件事情。
楚千淼看到任炎轻轻皱起了眉。他说:“很明显,有些人早早就不想让瀚海家纺上市,或许因为仇视瀚海家纺,也或许因为上市后的瀚海家纺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占据越来越多的市场份额。所以他们特意在公司敲钟前搞这种小动作,也真的是费尽心思了。”
楚千淼从刚才任炎说话开始脑子里就一直在高速运转。她在想一件事情。
想着想着一抬头,撞上任炎向她看过来的视线。任炎好像读懂了她脑子在想什么似的,直接点她的名:“楚律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楚千淼向耳后掖了掖头发,说:“我是觉得对方下手选人选得很准,他知道从董监高里找下手对象,也知道董监高里爱喝酒、爱交友、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最容易进套的人是许总。所以我在想,对方对瀚海家纺公司的情况、对瀚海家纺人事的情况,真的都非常了解。”她顿一顿,说,“如果是狄冲联合了谁在搞鬼,但他被辞退的时候,许总刚被周总挖过来,他还并不了解许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千淼说到这里停下来,她向任炎看过去,他对她轻轻一点头。那一个轻轻点头里,有着对她推测的赞许。楚千淼垂下眸,忍不住又向耳后掖了掖头发。
周瀚海出了声:“楚律师虽然年轻,分析问题却很透。”他转头对余跃说,“公司里面还是有老鼠,再清查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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