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敢公然买卖科举名次,明天是不是就敢买卖朕的江山了?”
汪直弓着腰不敢搭话。
永嘉帝发泄了一番,胸中怒气稍纾,皱着眉头看向汪直,“朕不是说这件事暗中调查吗?到底是怎么泄出来的?”
汪直身子一凛,脸色顿时变了。
“这件事东厂知道的人,包括老奴,不会超过四人,老奴可以保证,不是东厂这边的人泄露出去的。”汪直跪在地上保证。
永嘉帝斜睨着眼打量了他片刻,才道:“起来说话吧,不要动不动就跪着。”
汪直长嘘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站了起来。
永嘉帝神色冷沉的坐了下来,“这件事你去给朕好好查查,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科举舞弊固然令人可恨,但以此种形式掀开这件事的人背后居心也不可小觑。
汪直弓着腰退了出去,脸色也有些难看。
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是他最初知道的,他也已经盘算好了,要借此机会为东厂在陛下面前立个大功。
科举舞弊啊,他不用想都知道这其中牵扯的官员必定不少,而且品级不低。
陛下虽然生气,却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若他暗中查清此事,如何决断,如何处理这些官员,自然由圣心独裁。
但现在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民意沸然,陛下处理起来就会受到掣肘。
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做了手脚?
他明明已经让人暗中将顾方监视了起来,也确定他没有出去和外人接触过。
难道这件事还有其他的知情人?
汪直阴沉着脸出宫,迎面碰上了锦衣卫指挥使马尚。
“哎呦,汪公公脚步匆忙,看来有急务在身啊?”马尚似笑非笑的站住了脚。
汪直抬头,眯了眯眼睛,逆着光线站在他面前的马尚,眼中似乎有着明显的讥讽。
汪直嘴角微抿,腰下意识的挺直了,皮笑肉不笑道:“蒙陛下厚爱,又吩咐了些事下来,唉,我这人啊,天生的劳碌命,比不得马指挥使最近清闲!”
马尚握着绣春刀的手紧了紧,自从东厂成立后,陛下就对锦衣卫这边不冷不热的。
最近锦衣卫确实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刚才路过督察院,看到又有些江南的学子在闹事了,汪公公能力卓然,处理起来这种事定然是手到擒来。”
汪直的脸沉了沉,“马指挥使想来是进宫汇报郑大人下落的吧?我就不耽误马指挥使了。”
马尚嘴角倏然绷紧了。
汪直嗤笑一声,与他擦肩而过。
马尚握着绣春刀的手青筋直露。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萧祁湛与薛沐洵那件事,他查来查去,始终没发现任何线索。
接着是郑文昌的事,京城附近几乎都被搜剿一遍,也没发现郑文昌还活着的痕迹。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是错的。
马尚深吸一口气,抬脚进了宫,看来今日面圣又少不了一顿责骂。
……
崔明昊从悠然小筑回了家,径直去了书房。
家里的小厮伸手拦住他,“大公子,首辅大人跟老爷在房内议事。”
崔明昊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崔明昊上前一步,却在看清出来的人后,脚步又顿住了。
率先出来的是他的父亲工部右侍郎崔元庭,后面出来的人赫然是礼部右侍郎朱超。
崔明昊眉头蹙了起来。
“朱大人慢走!”崔元庭拱手。
朱超摆手,神色十分客套,“崔大人留步。”
两人转身,看到外面站着的崔明昊。
朱超神色顿了下,轻轻颔首迈步走了。
崔元庭觑了长子一眼,示意他进来。
崔明昊深呼一口气,跟在父亲身后迈进了书房。
“父亲,”他急切的开口,“会试之前,您给我的那几道策论……”
“明昊!”一道严厉的喝声打断了他的话。
崔明昊转头,看到他的祖父,内阁首辅大人正从案几后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的瞪着他。
“你想说什么?”崔首辅背着手大步走过来,看着他最喜爱的长孙,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崔明昊攥了攥手,犹豫片刻,才低声道:“孙儿想问会试之前,父亲给的那几道策论……”
说到此处,他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轻轻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看向崔首辅,“那几道策论真的是祖父和父亲参照往年考题所押中的吗?”
……
京城因为科举舞弊案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信国公薛洪夫妇在外游历三个月,终于回来了。
薛洪一进府,看到站在门前迎接的儿子,儿媳,满意的点点头,眼神落在了小女儿薛沐洵头上,立刻笑出了一脸褶子。
“乖乖小六啊,爹爹回来了,让老爹看看是不是瘦了?”
“在家里你哥哥有没有欺负你啊?”
“乖宝有没有想老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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