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快死了吧,这会儿面对司炀,居然连恨都消散了不少,说起来,她又有什么好恨的呢?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当时连她自己都不够成熟,这么久了,他一直处于忏悔中,应该是真知道错了吧,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看样子他也的确不知道他那几个兄弟所干下的事。
想不到生命尽头还有他在旁守候。
乐舒也瞥了眼楼下,挑挑眉:“还在恨他?”
柳清颜摇摇头,不恨了,没时间去恨了,只希望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还能像以前那样抱抱他,每次抱着他时,心都被填得满满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那种感觉,是多少个姐妹也给不了的。
翌日。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碗晚上再回来洗,哎呀,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车钥匙车钥匙……”
两个女人手忙脚乱各自收拾行头,认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早上一同出门上班,虽然着急忙慌的,不过脸上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朝气,有说有笑的来到新车旁,竟发现流浪汉司炀正斜倚对面跑车前吸烟,乐舒顿了顿,沉默不语地绕到驾驶位置。
柳清颜也不再无视对方,做了个深呼吸,走上前去。
这可把司炀给激动坏了,忙不迭丢掉香烟,殷红薄唇撅起,美眸泫然欲泣:“学姐,你终于肯正见我啦?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过得多幸苦,又冷又饿,你在被窝里睡大觉时,我却只能坐大街上寒风刺骨,学姐,你都不心疼吗?”吸吸鼻子,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就跟个被遗弃的孩子似地。
“你……”柳清颜尽量忽略他沾满污泥的白衬衫,除了双眼睛还算干净清明外,连嘴唇都起皮开裂了,胡渣布满下颚,脸颊消瘦,蓬头垢面,她知道他是故意想激起她的同情,当年为摧毁她,也是这般不遗余力,可明知是假象,为何还是这般难受?印象中,司炀因小小洁癖关系,绝不会允许身上沾上污垢。
那么狂傲不羁,更不在意他人眼光,我行我素,像撒娇耍赖这种事,也只在她一个人身上发生过,说是男朋友,却更像个孩子,放在当年,他若露出这幅表情,早抱过来柔声诱哄了,忍住抬手帮他整理头发的冲动,抿唇笑笑:“司炀,我不怨你了,真心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且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小少年,我相信时光倒流,你一定不会那么做。”
司炀压根没在意她说了什么,眼中倒映着女孩儿的笑颜,她笑了,她对他笑了,难道是还没睡醒?上次见面态度明明很坚决,怎么转眼就开始冲他笑了?在一起那么久,他分辨得出她是打从心底很快乐,无一丝勉强:“学……学姐?”
“你不要再内疚了,更无需弥补什么。”如个大姐姐一样,将昔日恋人的扣子扣好,温柔劝说:“不管怎样,毕竟相识一场,希望你未来人生能幸福美满,司炀,能看到你悔过,我真的很开心,说明你再不是当年那个坏小孩了,有些事以后再也不要做,伤人伤己,我是真的放下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不一样?”
俏皮地眨眨眼,二十五年加起来,也没今天来得舒畅自在,跟好姐妹一起上班下班,曾经伤害她最深的人向她诚恳道歉,再没一堆人指着鼻子骂她丑八怪,也不怕被谁欺负,因为她有个很坚实的后盾。
这种生活,是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
学姐在说什么?司炀有点转不过弯,是不一样了,自信乐观,笑不离口,和一切人事物都拉近了距离,唯独对他的感情已遥不可及:“学姐认为我是良心不安才来找你的?”
“不管是为什么,总之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完美,你要真心想为我好的话,就别再来打搅了,另外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希望你好!”拍拍那高出一截的肩膀,潇洒转身坐进车里:“快迟到了,赶紧走!”
乐舒好气又好笑的白了她一眼,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司炀脸上的无辜也渐渐转为邪肆,还当要等多久呢,没成想这么快就扭转乾坤了,学姐果然还是不能没有他呢,粗略摸摸糟糕的脸颊,这就舍不得了?清颜,你放心,我说会给你幸福,就一定能做到,要不要赶紧回公司?不赚钱拿什么给她幸福?
不行,好不容易才有点进展,需趁胜追击,什么时候答应跟他回家什么时候再回公司好了,反正司家就他一个继承人,家业又不会跑掉,即使真跑了,对清颜来说,幸福也不是用钱来堆积的,只要两个人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就是幸福。
所以说,还是先把人追到手最要紧。
“再见!”
“好好工作,我下班后就过来接你!”
柳清颜不耐烦的挥挥手,怎么感觉在乐舒心里,自己就跟个孩子一样?
北城警局。
“乐舒,你还真买车了啊,看起来不错嘛,很拉风!”将将赶来的顾何夕站车子边上赞不绝口,不过女孩子开这么大的车会不会太彪悍了?
某女颇为得意地抛高车钥匙,再一把接住,很是神气:“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昨晚没回家,今天必须开回去给爹妈瞧瞧,不需要他们帮忙,她也能凭自己本事买上车。
“快点下来,大清早就酒驾,还撞坏警车,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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