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吃过午饭,他煮了热牛奶,盛在小碗里,到院子去喂新来的小狗。
爷爷头疼,午饭还没消化完,人乏乏的,称累就睡下了。
奶奶走出来,看谢平宁蹲在黄色小狗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小狗顺理着颈部的毛发,出声说:“原本她也不是有心的,只是想闹一闹让大家关注她,没想到老头子今天也是被气着了,着了她的道,坏话狠话说了一大堆,这才……”
谢平宁笑了笑,打断她,“我知道。”
忽然想起来的第一天,刘宇岩跟他说,曾贝是这里有名的女事茬,搭理一句,便能换来她十句的。
现在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了。
“她从小就被宠着,脾气古怪得很,不过有一点倒是好,不记仇,这会儿说了她,她下午自个儿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嗯。”谢平宁应了声,眼睛仍看着手下的一只小狗。
中华田园幼犬有很纯净的黑色眼珠,覆在眼睛之下的被毛很厚一层,尤其是年龄不大的时候,这层毛没掉太多,看上去便非常明显。
他无言了会儿,才开口说:“我想着,我在老师这里左不过待两个月,还捡只狗回来,真是----给你们添麻烦。”
“哪里就是麻烦了,小谢你快别这么说,让你老师听了,可要生气了。”奶奶故作愠怒道。
谢平宁无声笑了,说:“它本来是走失了父母,才被我捡回来,现在想想,或许是真需要它自己去外边闯荡闯荡,才知道什么才是它的命。”
下午,他开车又去了趟市里,看望刚做完手术,精神头就恢复了一半的刘宇岩。顺便将狗送回了开始捡到它的地方。
在垦丁没待太久,回去时,途经好几家奶茶店。
他沉眸想了想,下车买了杯珍珠奶茶,才出市里,往野原去。
但没立即回家,而是绕着野原镇外,靠近曾家房子的几条乡间小道找了好久。
果不其然,让他在其中一条路上找到了曾贝。
他到时,曾贝正蹲在路旁,手里抓一块饼干,掰成小碎块,喂她脚边的一条幼犬----正是他下午放走的那条田园犬。
她声音很轻,但带着哭腔,在跟小狗讲话,说的是:“你怎么比我还饿啊,让你慢点吃呢,你一下子就把我的晚饭都给吃光了。”
他听着,忍不住想笑,脚下慢慢在动,往她的位置走去。
幼犬的觉察力更敏感,发觉他过来,先警惕起来,退了一步。
曾贝没发觉,以为它是听懂了她的话,不肯再亲近她了,忙用手去将它拉回来。
谁知,小狗以为她是想伤它,伸出爪子就往曾贝胳膊上来了一下,很快伤及处变得红肿,有细小的血珠渗出来。
谢平宁往赶过去,将手里的奶茶扔在一边,一面抓起她的胳膊来检查。
曾贝一怔,身体被他的突来到来,逼得微微后仰。
她一脸诧异,有些结巴问:“平叔……你怎么来了?”
谢平宁没回答,而是说:“走,上车去医院。”
但曾贝没动,反而挣开他抓住她小臂的手,脸上漾起很淡的笑容,摇摇头说:“我没事啦,用不着去医院。”
谢平宁看了看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事,现在已然缩在角落的狗一眼,又对上曾贝,严肃道:“不行,狂犬病可不是小事。”
曾贝看着他挤成川字的眉心,再度笑了。
她伸出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我打过狂犬疫苗啦。”
“嗯?”额头残留她手指碰过的触感,令他一愣。
“大概两年前。”她说,“我妈妈送了我一只小博美,那时候我就接种过疫苗了。”
谢平宁没反应过来,听她继续说:
“其实我很喜欢狗,真的,没有骗你。”
“只是因为我妈送我的那只博美,被我养了才两个月不大,就得细小死掉了。那阵子我很难过,总觉得,是狗狗跟我属相不合,它才会死的。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碰狗了。”
谢平宁看她,她是微低着头的,皮肤很白,衬得唇色红而又粉。
在他在印象里,曾贝是那种如果说要哭,立即就可以流眼泪的女生。
此刻,却笑着,很好看。
忽而,她抬头,跟他对视,眼神很认真,问他:“平叔,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啊?”
谢平宁移开视线,点头,脸上平静无波,回答她说:“是啊----”
“曾贝你,真的,很无理取闹。”
曾贝听了,脸立即垮了,闷闷地,说:“我就知道,果然我很讨人厌就对了。”
谢平宁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让她把伤口稍微出理一下。
她还气着,别过脸,不肯接。
谢平宁笑,拉过来她的细长的手臂,低下头,用纸巾一点一点擦拭去点点血珠。动作太温柔,让曾贝不禁呆怔住了。
他声音低沉,在帮她处理伤口时,出声,语气里颇为无奈:
“虽然你真的很无理取闹,但怎么办,你一点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说完,抬头,跟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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