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气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还笑!”她不满地嘟起了嘴,背过身,不再看他。
他也没说话了。
到底曾贝无法忍受这样沉默,身体又折回来,对上他,语气冲冲地反问:“难道不是吗?你们都无视我。”
他还在笑,说话时,却敛了笑意,眼眸也一瞬间变得深沉,望住她,说:“如果我无视你,那我就不会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他话至此,停了片刻,表情有些无奈,说:“曾贝,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能误解别人的心。”
她有些气,顺着他的话,就出口:“我误解你的心了吗?”
他看着她脸的眼神不改,是上一秒,还满载星辉的深且邃。
看着她,语气还很铿锵,点点头,说:
“是的,你误解了。”
误解了他什么呢?
似乎不是仅仅相关他无视她这一件事,他的语气背后,好像还藏着别的。
但那晚,她回房间,抱着被子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结果,索性中道放弃了。
隔天野原就下起大雨,势头之大,还刮倒田野间立着的两根水泥电线杆。但供电倒无碍,最关键是,电线杆上缠着的无线网络信号,就这样,在大雨中断了。
曾贝抱着一本《到灯塔去》,身体蜷成一小团,注意力不完全在拉姆齐教授一家的岛屿生活上,三心二意在想,陈晨是不是还有个名字一直没告诉大家。
陈晨只是她的临时用名,而登在户口页上的,她的真名,其实是----萧敬腾。
不然,怎么她一到,垦丁前十多天的大好晴天一下就转阴,大雨一天到晚下个没完。
这下好了,女神陈晨变成彻头彻尾的雨神,闷恹恹地缩在沙发的一角,好无趣地给自己的手指甲涂上颜色好看的指甲油。
刘宇岩坐在曾贝的侧面,玩游戏机都不尽心,余光里悄悄观察陈晨摆弄十根手指。
谢平宁则坐在曾贝这页沙发的另外一端,也是看书。
一种叫做无聊的气味,悄悄潜入四人的客厅,首当其冲,让刘宇岩打起午后睡意起来的哈欠。
然而,还有人有更无聊的建议,那便是从餐厅走出的爷爷,他兴致勃勃向众人提议:
“不如我们几个人来组织一个小比赛吧!”
起先大家还有些兴趣,听他讲解比赛规则,是类似藏字飞花令,回合制,轮次接上含字眼的词句。但答案不限格律,也不局于诗词,只要能想到,不论是哪部作品里的,都算通过。
而字眼选的应景,正是外面飘着的----雨。
担心大家缺乏积极性,奶奶在旁提议,设置单一奖项,即最后胜利者,可以获得心愿一枚。
曾贝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手撑着书脊,撇嘴道:“我不参加,多没劲啊。”
“贝贝----”爷爷有意挽留这位主力军。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宇岩也附和道:“我也不玩,我都不知道几句,没意思。”
“我要参加。”打破僵局的是,一直专心捣鼓指甲油的陈晨。
曾贝诧异看向她,脸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哇,这么傻的游戏,你也要玩?”
“你才傻呢。”陈晨回她,一边又看向奶奶,确认道:“外婆,什么愿望都可以对吗?”
刘宇岩第一个反应过来,忙推翻之前的偏见,举手说:“我要参加!”----只是为了他的ps2游戏机。
而曾贝还需人点醒,仍然没明白过来。
谢平宁将书扔给她,她错愕接住,不合时宜地发现,他读的是她几天前才翻完的《轻盈的呼吸》[注]。
随后,谢平宁说:“我也报名。”
很好,叛徒又多一名。
作者有话要说:
[注]布宁《轻盈的呼吸》
第22章 22
饶是曾贝再如何想强调自己与众不同,也没理由在这个无聊湿热的雨天午后,拒绝一次集体的消遣。
很快,她也选择了叛变,加入了自己五分钟前定义的傻人行列。
参赛选手除他们四人,还有爷爷奶奶。
芬姨受教育水平还停留在初中阶段,因此被分出来,当计分裁判。
飞花令顺序是按座位排列的,从刘宇岩开始,顺时针在曾贝这里结束,此为一轮。
刘宇岩乐争这个第一,因为如果他第一个作答,就可以争取到后面五人的答题时间,用来思考。
但第一句,他就苦想好久,差点逾时淘汰,最后还是念出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爷爷最近在抄《道德经》,张口便是:“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有那么点哲学道理,不过窗外这雨,早已终了好几日了。老子也有说错的时候。
接着是奶奶,她读的作品不多,幸好昆旦出身,记得不少戏词,嗓音温温软软,送来一段《牡丹亭》,唱的是:“……待打并香魂一片,守得个阴雨梅天。”
然后是陈晨,她笑眼盈盈,人扶着沙发扶脊,慵懒斜倚,轻声念着:“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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