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看着秦莞,“我得了圣上的御令,可对刑狱一道涉猎甚少,你曾看了那些刑狱上的著文?稍后拟一份书目与我。”
秦莞抬眸,此刻看过去,燕迟眼底一片坦然澄澈。
“大周刑统必不可少,别的还是沈毅大人的著文,其他的,便是前朝的刑统刑律,还有前朝在刑律之上的旧史,旁的便是些杂文杂记了。”
燕迟看着她,“我要具体到名字的书目。”
秦莞和燕迟对视一瞬,垂眸,“是,稍后便拟给殿下。”
燕迟盯着秦莞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向井口。
“小心,慢点——”
“可以拉了,使劲——”
一个衙差被放下了井里,剩余的五六人都在上面候着,燕迟看着绳子一点点的往上拉,后面秦莞也走了过来,她没去看黑洞洞的井口,反倒是在看井口一旁放着的那块巨石,凭着蒋氏所言,当初那位所谓的高僧要用镇妖石封印此井,那想必,眼前这块巨石便是那高僧口中的“镇妖石”了,只是镇妖石应该是盖在井口上面的,好端端怎到了一旁去?
秦莞仔细的看这块石头,却见不过也只是一块两尺见方的玄武石罢了,且因为在这竹林放置了多年,玄武石表面被染了一层乌黑的尘渍,其周围,更是生出了一层黑色的苔藓,秦莞走到一旁拿过一只火把来,仔细的看那些长出来的苔藓。
井口里的刘春还没拉上来,燕迟眸光一转看到了秦莞的动作,不由走过来,“怎么了?”
秦莞眼底含着几分疑惑,“这镇妖石原本是放在井口上的,眼下怎么到了一边来?这么大的石头,便是推,一个力气寻常的成年男子也是推不开的。”
说着,秦莞抬手去摸了一把旁边生出的苔藓,这一触,她洁白的指尖顿时被染上了脏污,秦莞丝毫不介意,片刻道,“看这苔藓的长势,只怕已经移过来半年以上了。”
“半年?”燕迟眯眸,“这里是秦府的禁地,谁会在半年之前过来将这石头移开?照你说的,移开这石头的人得是个力大的男子,那人移开这石头目的何在?”
秦莞蹙眉,半年之前,那个时候她还在京城的沈府,还是沈氏的大小姐,那个时候的秦府,会有谁来把这石头移开呢?
秦莞自然是想不出来的,何况这石头巨大,一般的不会武功或者身形瘦弱的男子根本难动分毫,秦府之中有谁武力高绝又力大无穷呢?
秦莞想着,看了一眼井口,莫非是刘春自己搬开的?
“这口井秦府中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我从前便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一口井,而能发现这口井的人,或许是知道当年的事,可将石头搬开,岂非容易让当年之事暴露?又或者,纯粹是有人误闯了进来发现了井口,所以搬开了石头?”
秦莞说着摇了摇头,这一关节实在是没想明白,话音刚落,井里面一道影子被拉了出来。
绳子五花大绑的套在刘春的身上,刘春便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形状被从井底拉了上来,刘春一拉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则都聚集在了刘春的身上。
秦莞和燕迟一同走过去,目之所及,刘春面皮泛白,整张脸一片秦莞梦中的灰败死气,他鬓发散乱着,领口略有几分不整,四周被火把照的通明,秦莞一眼就看到刘春脖颈之上的紫色勒痕,双眸微狭,秦莞眼底浮起了两分疑窦。
这边厢,霍怀信已经蹲下身子去查看,“勒痕,这勒痕似乎和柳姨娘身上的勒痕一模一样,刘春不是投井,他是被勒死的!”
说着话,霍怀信回头看了一眼秦莞,“九姑娘……”
周围衙门的差役颇多,外面还有秦府的侍奴,霍怀信不好直言,秦莞却明白他的意思,秦莞略一沉吟低声道,“让衙差大哥们去外面守着。”
霍怀信立刻站起身来,“你们几个,去守着外面,谁都不许进来,本官要亲自查验尸体!”
这话一落,四周的衙差们将火把往地上一插,都朝外面走去,没多时,这口枯井旁边就只剩下了燕迟和秦莞几人。
衙差们一走,紫竹林虽然火把遍地,却是陡然空旷起来,秋风过境,凉意顿生,霍怀信莫名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忙看向秦莞,“劳烦九姑娘了……”
秦莞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柳氏死于非命,嫌疑犯成了刘春,在刘春院中搜出的帕子,亦证明他和柳氏的确有染,管家和姨娘生出苟且之行,委实是大罪,当初的九小姐,极有可能是因为撞破了她二人的奸情才被杀的,可是眼下,刘春怎么死了?
若他是投井的还好说些,可他偏偏不是,这勒痕如此明显,他多半是被人杀死。
秦莞将袖子挽了挽,随手从袖子之中拿出了寒月,一看到寒月,燕迟眼底微微一亮。
“将尸体放到这里来……”
秦莞指了一处更为平整之地,霍怀信闻言忙亲手走过去将刘春的尸体拉了过来。
秦莞上前,先仔细的看了一眼刘春的尸体方才蹲了下来。
这口井已算是枯井,可井底仍然有一层污泥,刘春在井里被发现,散乱的头发和袍子上也沾染了不少,秦莞缓声道,“死者脑部,左肩,身体左侧的衣袍上污泥较多,而死者背部,腿后面,和鞋子的脚跟处,粘的却大都是外面的干泥,初步推断,是在死后被直接推入井中。”
秦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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