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徒劳地、毫无意义地)擦洗着联络处肮脏的地板时,他想到,马利克会非常赞成他父亲的方法。他会同意从那个男人嘴里吐出的每一个挖苦的字眼。他们会坐在一起,看着他,臭味相投地讨论着阿泰尔能获得幸福的唯一希望就是一场快速的死亡。是的,他们两人将会十分合拍。
除了马利克不会脸上带着渐长的暴怒神情看着他,而是似乎看向整个世界上除了他的任何地方。顺从会激怒马利克(他如此频繁而持续地需求着它),而这与取悦阿泰尔父亲的方式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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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你会将你的生命浪费在追寻不可能的事上,”海达尔站在门口处说。他弯着腰摇了摇头,在他身后的某处马利克正四处走动着。“我并不指望这就真的这样结束了。你想擦多久就擦多久吧,反正这些石头是永远都擦不干净的。”
阿泰尔跪着坐下来(被浑浊的水弄得s-hi漉漉的)然后用手腕擦了擦他的前额。他越过肩膀看着他擦过的石头、洗去污泥后它们发出的亮光、还有它们之间的泥线。海达尔跟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叹息。“这并不是我的疯狂,而是属于那个继承了你的衣钵的男人。”
海达尔嘲笑起这个念头:“这种疯狂完全是你自己的,阿泰尔。你是坚不可摧的,正如马利克是坚定不移的。如果这就是代价的话,你的罪孽一定比想象中的还要深重。不要开口否认这一点。我对年轻人没有耐心。”
所以他转身回到他的工作之中,而海达尔则一瘸一拐地走回里面再次和马利克谈了起来。他们在黄昏时离开了,刚好在夜晚来临之前,去城市里转一转,拜访一下兄弟会在城市里留下的一些同盟。马利克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来提醒他继续他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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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最终)降临了,马利克不情愿地(在海达尔骑回马斯亚夫的最后一晚)接受了那些他们将会用来做一张床的地毯和软垫,然后不得不将它们搬到内室。外室的石头依旧是s-hi漉漉的,不消一刻钟石头间的泥土就会被浸得s-hi透了。
阿泰尔打算睡在他们头顶上嘎吱作响的木头板上,安全地远离马利克暗中摸索的手臂和抽泣呜咽着的噩梦,这在过去两天里一直困扰着他。他已经拿走了一块小毯子保护他不被木碎扎到,并且将他所有的东西都摆到了一边。他的身体因擦洗而酸痛着,手散发着肥皂的味道,而胃部因海达尔执意要招待的难吃晚餐而充满了空气。马利克皱着眉有礼貌地接受了。他困得想睡觉,但是他的丈夫对着枕头和软垫和房间里灰尘仆仆的味道皱起眉来。
“怎么了?”当阿泰尔站在他的床边等待着任何最后的指令时,马利克问。
“一旦我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我想在那一直待到早上,”阿泰尔说。
“那就去吧,”马利克生气地说。
阿泰尔没有和他争论。他爬上书柜,将他自己拉上木质的平台,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他的床。马利克在地板上嗤笑,嘟囔着他的愚蠢,但是并没有将话挑明。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感还有高处给予的安全感让他更加容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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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尔第一个在早晨醒来,享受着自己的私人床铺带来的平静。马利克仍在他底下的地板上睡着,(至少)脸从他长久的怒视中放松了下来。这使他看起来像是卡达尔,这种相似之处让阿泰尔轻声叹了口气。当他说没有什么交换能等同于卡达尔的生命时,他是认真的。那个男孩比阿泰尔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更加理x_ing,拥有更多的怜悯之心。相比起他似乎无可避免的未来将会带来的纠缠不休的恐惧,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更仁慈的命运。卡达尔并不适合成为一名刺客(他死亡的方式和之前糟糕的表现就可以证明);他的身体或许永远都不会宣告他是一名oa。他面临的半生充满了对男人们的误解,还有狭义的思想和老旧的偏见。生活将会榨干卡达尔的怜悯之心。它会夺走他眼睛中仍然明亮的光芒。
缓慢地,哦,但是毫无疑问地,卡达尔会成为他的哥哥:带着憎恨逐渐年长。
阿泰尔坐着,双腿在边缘处晃荡着。看着早晨逐渐升起的阳光慢慢地洒满内室高高的天花板。然后闭上眼睛,听着城市在墙的另一边苏醒过来,听着人们活泼热情的问候声和商人们在城市中心叫卖的喧哗声,听着路过的冒充要保护耶路撒冷的市民们的守卫们发出的行走踏步声。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响提醒他马利克在他下面坐了起来,随后他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的脸,不再因睡眠而松懈,露出厌恶失望的茫然表情。梦境跟随着他来到了醒来的世界,而(海达尔说的坚定不移的)马利克无法摆脱它。面对那个失败,他将憎恨的目光投在阿泰尔身上。看起来,严惩将会落在唯一近在眼前的肇事者身上。“你痊愈了吗?”
阿泰尔站起身,然后落在地板上。从隔开海达尔和他们的厚重大门后没有传来他醒来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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