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吕微随酒媚和她丈夫郁临深走进病房,跟红姐做最后的道别。
酒媚一路由郁临深搀扶着,眼睛发红,嘴唇抿地很紧,尽管努力克制,一看到红姐的脸,还是抑制不住地低下头哭了出来。
郁临深面色凝重,沉默地把妻子搂到怀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吕微独自站在病床另一边,打量红姐仿佛熟睡的脸,只觉得格外陌生。
病床上的人穿着空荡荡的蓝色病号服,嘴唇苍白,脸颊凹陷,显得颧骨分外突出,脸色略微泛黄,眼睛下方一片青紫十分突兀,头发散乱地铺在白色的床单上,瘦弱的脸孔上找不到一丁点儿熟悉的痕迹。
吕微呆呆地伸出手,鼓起勇气拿起病床上女人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待看到食指中间那粒小小的黑痣时,她也禁不住落下泪来。
“红姐……”她想说点儿什么,各种字句挣扎着从喉咙迸出,却无法成型。仿佛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一般,除了喊一声红姐,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酒媚拿起红姐另一只手,将脸颊贴上去:“对不起……”
吕微看了看痛苦的酒媚和他身后面露忧色的郁临深,拭去眼泪,忍着不舍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她出来,发现刘运杰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弯着腰,双手捂着脸颊,似一尊雕塑。
“刘先生,你怎么不进去看看她?”
刘运杰抬头,眼神灰暗:“她人已经离开了,现在看还能有什么意义?”
“她生病的事只让你一个人知道,你在她心中肯定很重要,我想,她是希望你进去跟她说再见的。”
他自嘲一笑:“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律师,能帮忙安排好她的身后事,我想她根本不会理我。”
她停住,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他长叹一口气:“陪在她身边,是我一厢情愿的决定,她只是拗不过我的坚持罢了。不过也没什么可在乎的,说到底,她还是信任我的,能被她无条件地信任,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圆满了。”
停顿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她:“吕微,红姐这段时间跟我谈到的最多的人是你。她说她放心不下你。”
吕微心痛难耐,忍着泪问:“为什么?”
“她说你跟她的性格太相似,受了伤拼命咬牙忍住,任凭伤害成为心结,即使有解开的可能性,也不愿意迈出那一步,宁愿把自己封闭在过去的伤害里做鸵鸟。她担心你把她当做你生活的典范,依照她的方式生活。”
她默然,隔了一会儿,问:“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你大概早把她看作家人了,要是知道她生重病的事情,必定会难过很久,她害怕她离开了,你今后会更加封闭自己。”
吕微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回到出租屋的。她反复思考着红姐对刘运杰说的那些话,眼泪流得越发汹涌。
之后几天,她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状态,始终无法接受现实。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每天习惯性地来往于咖啡馆和出租屋之间,似乎想维持一个表象,借以说服自己一切都没有发生。
李非敏知道红姐骤然离世的消息,震惊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总觉得是假的,对不对?”
李非敏唏嘘不已:“红姐那么好,怎么会这么可怜?她要是早一点儿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多陪陪她,唉。”
吕微呢喃:“她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天妒红颜,”李非敏迟疑一下,问,“那red咖啡馆怎么办?会继续开下去吗?”
吕微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她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依红姐的性格,肯定考虑过这件事,到时候自然会有对策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变动发生之前,照顾好咖啡馆,竭尽所能保持咖啡馆的正常运转。”
吕凡也知晓了红姐去世的事情,知道吕微心情沉重,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试图让她从低落的情绪状态中走出来,还提出跟她一起去红姐的葬礼,吕微十分感激他的陪伴。
红姐的葬礼安排在周六举行,由刘运杰和酒媚的丈夫郁临深一起操办。
葬礼流程十分简单,没有布置灵堂,没有开追悼会,在医院办完手续后,红姐的尸体直接被送到殡仪馆,火化之后再送到陵园早已买好的墓穴安葬。
本来酒媚提议办一场追悼会,可是刘运杰摇头:“她跟我说过,希望能安安静静地走,不用办这些仪式。”
酒媚当场哽住了,刘运杰嘶哑着声音继续说:“她这一辈子唯一的毛病就是太固执太倔强,不肯服输,也不轻易相信别人,几乎没什么朋友,她说她不需要被谁记住,更不需要别人缅怀她。”
“对不起,如果我能够早点儿联系她,告诉她我不怪她,愿意拿她当母亲看待,或许她不会这么快离开。”
刘运杰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她:“这不怪你,不用这么自责,不要把她离开看作你的责任,生老病死,我们谁都左右不了。事实上,时不时地能看到你,知道你过地幸福快乐,对她来说,已经不能更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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