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瑞瞥了眼婆子,那婆子立刻低下头快步退了出去。
等房门关上, 石天瑞才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撂下,而后道:“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自然不会耽搁什么时候。”
郑氏没有去瞧那花盆,而是先拉着石天瑞过去洗手,又取了布巾来给他擦干净,嘴里问道:“见到刘荣了?”
“嗯,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瞧着颇有英气,虽然是个武将,但是说话做事都很得体。”石天瑞一边说一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许。
郑氏鲜少听到石天瑞这么夸人,闻言愣了一下,而后问道:“他来做什么?”
“送盆栽,就是那个。”
这倒是让郑氏有些惊讶了。
这东西不管是谁送的,不过是小事,刘荣现在也是正经六品官员,亲自登门送盆栽着实有些奇怪,而且能让自家相公夸赞的定然是行为举止格外端方的人,若不是刘荣十分出色,就是这人刻意的在石天瑞面前谨慎小心。
倒像是……有意讨好。
郑氏正想着,就听石天瑞道:“这东西,虽然刘荣说是替叶将军送来的,但我想着,除了那位,只怕也没人有这个闲情雅致送个竹子给我。”
郑氏这才扭头正眼瞧那盆栽。
这是富贵竹,捆在一起,瞧着青葱翠绿很是好看,就是上面挂着个红绸子,显得有些落了俗套。
不过,既然是宫里送出来的,便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物件儿,总会有些道理。
这竹子节节高,且带了鲜红颜色……
郑氏盯着瞧了瞧,而后面露恍然,抬头看向了石天瑞。
而后便看到石天瑞的眼中是平淡如水的神情。
夫妇两个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谁都没有再提,只管把这富贵竹好好的养起来,分外精心。
而在数日后,便有数位大臣联名举荐石天瑞为枢密直学士,楚承允落了印,便把事情定下来。
此消息一出,朝野上下都明白石天瑞未来注定一片光明。
连升sān_jí的事情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之前对石家落井下石的人都恨不得消失于人前,瑟瑟发抖,生怕惹了人眼招致报复,即使石天瑞不记仇,但是旁人为了讨好他,也会拿他们开刀。
而那些想要讨好石天瑞的人都要把石家大门踩破了,但是无论是石天瑞还是石氏,都选择闭门不出,比之前还要谨小慎微。
因着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石天瑞身上,便没多少人发现有几个高门宅院一夜间全空了的事情。
祁昀原本也不知晓,一直到秦管事拿着酒铺的账本到府上找他。
因着今日外头下雨,秦管事专门披了蓑衣,把账本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生怕淋湿了。
在他进门时,铁子小跑着过去帮忙挂衣裳,而后本想要离开,却被祁昀叫住了。
铁子便知道自家少爷允许他旁听,这才乖乖的站到一旁。
而祁昀则是把油纸包打开,拿出了账本,还有上面的一张单子。
略略扫了几眼,男人就有些惊讶的微微挑眉。
秦管事没说话,垂手而立。
“他们想要定四百坛金樽?”祁昀瞧了秦管事一眼,“若只是这种事情,你不会专门跑一趟的。”
四百坛金樽酒虽然听起来多,可是如今祁家酒铺算得上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铺,四百坛还不至于拿不出,况且这数目也算不上多,秦管事管着的是京城里面所有的酒铺生意,这显然不至于让他登门。
果然,秦管事弓了弓身子,声音平顺:“东家,他们想要让我们跟着送去淀州,路途遥远,且……到了才会给钱。”
此话一出,祁昀就挑起眉尖。
从京城去淀州,势必要从水路而去,祁家要是专门护送,自然要用上在水路上面的船只。
这就不能不让人多想。
之前祁昀卡住了温家的货,便是从水路运道切断了温家的货品供应,从而直接弄垮了温敏松,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自有人看在眼里,对于祁家在漕运的力量自然愈发看重。
现在让他们亲自送酒,能让祁昀想到的便是有人要用他们的船。
祁昀把账本放到一旁,问道:“他们是何人?”
秦管事回道:“原庄王府和肃王府的人。”
此话一出,祁昀立刻微蹙眉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弯绕。
之前皇后中毒,叶娇入宫,回来后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祁昀,其中也包括了孟皇后同华宁长公主说的话,听起来没头没尾,可是祁昀却明白她们是为了瞒着叶娇,故而说得含糊。
现在庄王府和肃王府的人要出京,两个串在一起,祁昀自然能猜出一些门道。
说是离京,看起来是帝后为了遮掩争夺帝位时候做下来的事情而妥协,送他们去淀州封地,想要息事宁人,可是孟皇后那时候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像要轻轻放过。
之前在孟皇后还是端王妃的时候,祁昀便知道了她的手段。
这些人,多半是有去无回的。
故而祁昀直接道:“拒了,就说我们没有这么多存货,且船只都征用了出去,无论你用什么理由,拒了便是。”
这让秦管事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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