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走了?”有大人看看同僚,低声说道。
众人一阵沉默。
他们刚从各部衙门赶来,敖太师未在衙门议事。现在太师府中如此乱象,敖太师也不见踪影。众人刚才心中已经隐隐猜测,但有人明着说出来后,众人还是接受不了。
“太师夫人还在府中,敖二公子也在京营中,太师怎么会走呢?”另一个朝臣反驳。
“但是,大公子从昨日就不见踪影了,刚才,也未见大公子出来……”
“二公子……已经废了!”有大人想到敖有信身残。
“刚才那些人冲进内院,也未见有人阻止。好像大公子的嫡子也不见踪影。”
“太师走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有大人颤声问道。
“林云晓到了城外,圣上……圣上只怕也要回来了!”
众人心事重重走到府外,发现来时乘坐的官轿,已经被人撞倒在地,踩得稀巴烂。满街奔跑的百姓们满脸笑容,像过年一样喜气洋洋,有人嚷着郡主回来了,有人嚷着快去拿东西。
平时看到官员们避让的百姓,现在看着从太师府出来的这群大臣们,还有人大着胆子冲他们啐了一口,骂了一声“助纣为虐”。
有大人想发怒,边上同僚一拉,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周围。那人抬头四顾,看到对他们怒目而视的人越来越多,那眼神,让人心惊胆战。
再讲究官威,此时也不敢发作,几位大人们下意识抬起胳膊以袖掩面,随从们挤开一条路,一群人匆匆离开太师府。来到街面,看周围人少了,才敢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这种过街老鼠的滋味不好受,他们各自相视无言。最后,还是高尚书冲其他人一拱手,“诸位若要回衙门,请先行一步,我得回府安排一下。”
官轿坏了,高尚书只能步行,转身往自己的府邸走去,脚步有些踉跄。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当初太师势大……”有人喃喃说着,也不知是辩解给别人听,还是自己听。
其他人犹豫地看了别人一眼,互相拱手告辞,垂头丧气地往各自的府邸走去。
敖太师必定是走了,他们,不论是不是不得已,当初想求富贵,如今就得求生路了。一群人各自带着随从,匆匆回家安排家人的活路。
就在这一团混乱中,谁也没注意,一顶青布小轿从敖府边门小巷中抬出,两个轿夫抬着轿子,晃晃悠悠往城门口走去。
敖太师从轿子的轿帘缝隙里,看着太师府内外的一片混乱,脸色冰寒。他踢了下轿门,“快些离开,到北城城门去。”林云晓在南门外,他就从北门出城。
幸好,他早就有了布置。抬轿的两个,是他豢养多年的死士高手。听到敖太师吩咐,一声不吭转身就往北边走。
钟寄天听到太师府混乱的消息,带着人赶到,看到满地狼籍。他想找个仆妇问询,一路从大门走到内院,最后在正院的柴房里找到了钟氏与韩氏婆媳俩,还有几个婆子丫鬟。
她们钗环散乱,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钟氏看到钟寄天,眼睛一亮,从角落中连滚带爬地扑出来,“大哥,大哥,您……您来啦!”
钟寄天看到只有她们几个,“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太师呢?”
“不知道啊,一早大公子走了,后来就听到人说林郡主来了,很多人冲进府里,那些强盗……什么都抢!大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钟氏抓着钟寄天的胳膊站起来,满怀希望地看向钟寄天,“我们……我们这就走?”
“他们说太师走了,真的走了?太师没跟你说如何安排你们?”
钟氏摇头,再不知政事,她也知道自己是被弃了。敖太师安排了嫡子和嫡孙出城,自己也走了,却将这满府女眷给抛下了。
“他不管我们了!”钟氏说出这话,双脚又是一软。
钟寄天也是双脚一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如此?”他嘴里说着,脚步如踩在棉花上,往太师府外走去。
钟氏看钟寄天就这么往外走,喊了几声大哥,看钟寄天没有回头,钟氏恐惧之下,生出一股力气,跑上几步拉住了钟寄天,“大哥,我该怎么办?我……我回家去吗?”
“家?”钟寄天脸色一冷,看向钟氏,“你已经是敖家妇,这里才是你的家!我被你们逼迫将子归驱除出族,我要回去重开祠堂。”钟寄天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他当初将嫡子除族,就是被敖太师逼迫的,他不能与敖家有牵扯。他得赶紧回家安排这事。等郡主他们回京时,子归也回来了,子归还是姓钟。
钟寄天越走越快,几步走出太师府。
钟氏听到钟寄天的话,脚步一退,人就跪坐在地上。钟家竟然也弃了她,当初为了巴结敖家,她二八年华,就被钟寄天送入太师府做了填房,连大儿子的年纪都比她这个继母大。
她哈了一声,似哭似笑。韩氏踉跄着跑过来扶住,“母亲,我们……我们先找地方躲躲吧?”钟家弃了钟氏,韩家,何尝不是也弃了她?在这时候,韩氏与钟氏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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